蕭馳野睡著了。
他的兇猛與憤怒皆化在了眉眼間,變成帶著點莽撞的不高興。他握著沈澤川的一只手腕,讓兩個人在冬夜里如同依偎,把那殘忍的吻也變作了燙人的爐。
外邊的雪下了一夜,像柳絮輕飄,沒有風聲。
天快亮時,沈澤川抽出了手腕。蕭馳野的手指追著他而去,在被褥間動了動。
門外的晨陽見沈澤川出來。
“校場。”沈澤川言簡意賅地說道。
晨陽頷首,要讓開時,瞥見了沈澤川唇上的傷,他欲言又止。
沈澤川看他一眼,對他的心思洞察秋毫,說“近幾日錦衣衛的重編調令該下來了,這段時日,承蒙照顧了。”
晨陽說“前些日子”
“翻頁的事情不提也罷。”沈澤川今日無端地有些冷情,他說,“日后大家行走闃都,難免碰頭。我謹慎行事,也勸諸位禁軍兄弟謹慎行事。”
晨陽一頓。
沈澤川卻笑了,他說“禁軍如今的好日子來之不易,但是風水輪流轉,往后誰說得準呢。”
音落不等晨陽答話,他已經掀袍出去了。
丁桃拍掉肩頭的雪,倒身下來,吊在半空搖晃,叼著筆望著沈澤川的背影直皺眉。
晨陽見狀,問“怎么了”
丁桃說“你不覺得他今日有些難過嗎”
晨陽轉頭看見了沈澤川的袍角,說“是嗎,我看著還行,帶笑呢。”
丁桃從胸口掏出小本,就這樣吊著寫了幾筆,感嘆道“許是昨晚跟二公子打架的緣故,我聽著動靜不小。”
晨陽有些許尷尬,往上看了看,說“骨津,你沒教他通點人事嗎算算這小子也十六了,在離北都該娶妻了。”
骨津沒回話。
晨陽說“聽著沒有”
“戴著棉花呢”丁桃塞回小本,翻回去,摘了骨津一只耳朵的棉花,喊道,“津哥晨陽叫你呢”
骨津一個激靈,險些從上邊滑下來。他推開丁桃的臉,皺著眉露出頭,說“什么”
晨陽指了指丁桃,說“把他打發了,賣掉添你這個月的酒錢。”
骨津勒了丁桃的脖頸,說“稱兩也賣不了幾個子。”
里邊傳來動靜,三個人一齊噤聲。半晌后,蕭馳野出來了,他套著衣,眼睛掃了一圈,看向丁桃。
“過段日子大哥要入都,”蕭馳野說話時唇間微痛,他用舌尖抵了抵,又迅速地放棄了,“無關緊要的事情就不要報了。”
丁桃小雞啄米一般地用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