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臨走前又回首,對戚尾說“闃都的事情沒有半個月定不下來,下個月的婚事肯定要延后,把家里那些紅綢先撤了,那都是銀子。”
說罷也不再等,帶著人繞開迎喜的轎子,直接往邊郡去了。
沈澤川喝了藥,病在路上逐漸有了起色。禁軍要繼續往東北方向前行,他們得想辦法說服茨州州府周桂放行在此以前,還要擺脫背后陰魂不散的追兵。
“背后緊追不放的人是韓靳,”澹臺虎抱著刀蜷坐在石頭上,“如果不能在到達茨州以前擊退他,他就會帶著闃都的調令強行讓周桂直接封城,把我們堵死在中博境內。”
蕭馳野抱臂不語,他們身前是簡陋的地圖。蕭馳野并不害怕跟韓靳打起來,但是他得考慮時間。時間拖得越久,對于禁軍而言越沒有益處。戚竹音還沒有出兵圍剿他,那僅僅是因為闃都此刻陷入了沒有皇嗣的混亂,等到闃都成為定局,騰出手來調動戚竹音追捕他們,這兩萬禁軍就要跟鐵板相撞。
“難不在于打,而在于能不能快打。”沈澤川蒼白的面容還沒有恢復血色,他拿起石子,在地上畫了幾道,“韓靳敢追這么遠,是因為背后就是丹城,丹城的糧倉對于他手里的八大營是敞開的大門,他們不愁吃穿。我們兩萬人跑到這里,憑的是口氣,我們沒有糧草支援,想要通過茨州到達離北,就必須先解決這個難題。”
澹臺虎還沒有習慣和沈澤川對面,當下沉默片刻,又看向蕭馳野。
蕭馳野沒有看他,說“有話就說。”
澹臺虎改變了坐姿,用手指指著地,說“茨州跟咱們是老相識,讓周桂借著消息堵塞的名義給咱們先借些糧食應急,這樣不行嗎”
“不行,”沈澤川松開石子,“在這個關頭,一切動作都意味著站隊,即便周桂或許沒有那個意思,但他如果做了,那么在闃都眼中,他就已經是資助叛軍的叛黨。等到我們過了茨州,他就會被押入闃都受參待罰。周桂還有一家老小,他決計不會這么干。”
丁桃從本子里抬起頭,說“晨哥不是去籌備軍糧了嗎他肯定在往咱們這里趕。”
“他籌備的軍糧已經發往了離北,是離北鐵騎的前線糧食,沒有多余的部分能夠補填禁軍。”蕭馳野蹲下身,審視著地圖,“他和骨津即便來了,也帶不了多少糧食。”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當年離北和啟東能夠迅速擊退邊沙騎兵,就是因為邊沙騎兵沒有后備輜重,消耗不起。現如今禁軍進退維谷,被夾在這里也同樣消耗不起。打掉茨州,也許是個辦法,但肯定是個壞辦法,他們先后在茨州花了將近十萬兩銀子,和周桂建立起守望相助的感情,為的是以后。
“回頭攻下丹城,”澹臺虎思索著,“丹城有糧倉,我們不在城中多做停留,帶著糧食就走,到了茨州和周桂一切好談。”
“不行,”沈澤川微微嘆氣,“丹城有直通遄城和闃都的兵道,回頭就是給闃都調遣剩余八大營的時間,路上消磨,城也未必就能迅速攻下。”
澹臺虎兩次提議都被沈澤川否決,他面上掛不住,搓著手沒再吭聲。他哥哥澹臺龍是個好漢,也是做將領的,可是澹臺虎沒人教,他這會兒既窘迫又尷尬,心里卻很服氣。他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起碼肯承認自己是個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