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場開始,直到戰死的那一刻,要贏就必須成為禁軍的唯一的念想。他們面對著成名已久的前輩,他們要拔刀亮劍,要策馬狼奔,要去一個一個擊敗阻擋在身前的所有人他們只能贏離北鐵騎可以輸,啟東守備軍可以輸,甚至是雷常鳴的軍隊都可以輸,但是禁軍和蕭馳野不可以。他們掙脫了束縛的同時也離開了支撐,他們如果不能贏,就只能死。
蕭馳野掉轉馬頭,擦掉了下巴上的雨水,像是嗅見了血肉味的狼。他拔出那把象征貪婪與狠厲的刀,對身后的狼群說“該我們進食了。”
雨水“噼啪”地砸破了水面。
雷常鳴聽說茨州的特使到了,他在帳內接見了對方。
“成峰先生,”雷常鳴高居虎座,著著披風打量孔嶺,“有些日子沒見了嘛。”
孔嶺行禮,說“大當家過去常來咱們茨州,都是老相識了,怎么這次這樣大動干戈”
雷常鳴意外地不是個莽夫,他滿是傷疤的雙臂間沒有任何裝飾,衣著樸實,佩刀的刀把已經被磨出了痕跡。猛然看過去,他與中博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百姓沒有差別。他沒有念過書,身上有著一股常年混跡江湖的匪氣,但那似乎只是偽裝,因為他相當敏銳。
雷常鳴沒有與孔嶺虛與委蛇,他第二眼就盯住了沈澤川,咧嘴一笑,說“既然都是老相識,吃杯酒的事情,成峰先生怎么還帶著錦衣衛呢”
孔嶺神色自如,說“大當家重兵壓城,不就是想要見一見侯爺與沈同知嗎現如今我斗膽替兩位相互引薦。同知大人,這位就是名震中博六州的雷常鳴雷大當家,是端、敦兩州的天王老子。大當家,這位便是闃都親自破例提拔,位列天子近臣的沈澤川沈同知。”
“久仰大名,”雷常鳴像是有點興趣,他說,“沈澤川啊,你就是沈澤川嘛。聽說韓丞設計閉城圍剿,你一個人就殺掉了他僅剩的精銳之師,刀刀斃命,快不見影。你如今跟著蕭馳野,不往離北走,怎么反倒跟周桂他們混在一起他一個規規矩矩的州府,裝不下你這樣的殺神吧。”
“我也是個規矩的人,”沈澤川微抬右手,露出側腰,“我來見雷大當家,可是連刀都沒有帶。”
雷常鳴抬手揮退因為沈澤川的動作而逼近的侍衛,指了指沈澤川,說“你見天子都不卸刀,見我卻做得這樣盡心。”他哈哈一笑,聲如洪鐘,大聲說,“難道我比天子還尊貴”
“如今太后主政,朝綱不振,早已沒有天子一說。”沈澤川微笑,“大當家英雄蓋世,我自然需要這樣恪守禮數。”
“你們在闃都里待久的人,講話都好聽。”雷常鳴靠著虎座,把盤里的番薯掰開,吃了兩口,說,“你直說吧,你見我干什么”
“我今日來到大當家的帳下,一是專程拜訪,二是愿意與大當家談談日后。”沈澤川說著端詳帳篷,說,“大當家在此安營扎寨到底不是長久之策,禁軍若是遲遲不來,大當家難道還要日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