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馳野微俯身,看著地圖,輕輕轉動著扳指,說“不錯,阿木爾這般籌劃,正說明他在交戰地打得也很辛苦。如今已經是七月了,戰事如果拖過了秋季還沒有進展,阿木爾就即將面臨冬日的嚴寒。邊沙今年的儲備糧全部投到了戰場上,戰事拖得越久,對于邊沙而言就越不利。”
鄔子余想起什么。
蕭馳野正好說道“大哥負傷以后,阿木爾就改變了這幾年里的作戰策略。我在茨州時,聽說邊沙騎兵已經打到了圖達龍旗。以往他們的騎兵打完就跑,然而這次沒有。他們不僅沒有跑,還在全面推進。阿木爾已經在大漠失去了耐心,他正在一點點蠶食離北,想要占據我們的草場和營地。所以單從這個方面來看,邊博營也至關重要,失去了這里,離北就要后退一大步,沙三營即將全面崩潰,我們在東邊所謂的防線就徹底坍塌。但是如果守住邊博營,就能讓老爹恢復精神,有他在交戰地,阿木爾就推不動這條邊線。”
蕭馳野說到此處,對鄔子余點了點邊博營的位置。
“你只要撐到今年第一場雪,就是給了阿木爾一記重拳。邊博營不論如何都不能丟,從這里劃條南北線,我們只能往前拉,絕不能再往后退。”
鄔子余說“阿木爾既然想在這里困住朝暉的柳陽三大營,那么憑靠我們如今的兩萬五千人怎么能攔得住他沙三營是要地,阿木爾如果派了悍蛇部駐守,我們就更加沒有反攻的機會了。”
蕭馳野收回垂下的手臂,想了片刻,說“邊沙騎兵已經習慣了離北鐵騎被動的節奏,阿木爾敢下這樣的注,就是料定邊博營內的隊伍不敢往東擅自突襲。突襲的兵馬被打得措手不及,按照路程,他們明早才能退回沙三營。我們天亮以前出發,到達沙三營邊界時,正是他們休息的時候。”
鄔子余挪動了下蹲著的腳,看著地圖半晌沒吭聲,等他蹲得腳麻了,才狠狠心,說“總督如果打定主意要去,邊博營內剩余的戰馬可以給禁軍用。”
“禁軍不是騎兵,不需要戰馬。況且離北的戰馬太沉重,跑起來動靜大,不合適突襲。”蕭馳野的目光滑了一圈,把澹臺虎、晨陽、骨津都看了一遍,最終對著鄔子余說,“這次就讓禁軍跟阿木爾打個招呼。”
翌日天還沒有亮,禁軍就出行了。
骨津雖然還帶著傷,卻仍然擔任斥候。澹臺虎跟著蕭馳野,只有晨陽被留在了邊博營。鄔子余不懂,但是看晨陽沒有埋怨,便也沒有多嘴詢問。
這會兒露水還沒有散盡,禁軍在草野間走了不消片刻,就已經被露水打濕了鎧甲。他們沒有從馬道走,而是走了嘹鷹部后撤時的道路。
“這里跟中博邊界相距不遠,主子,怎么沒有安排驛站”澹臺虎往南看,說,“越過這片草場,再跑一天一夜,就是洛山了。”
“離北鐵騎的防御都是對邊沙騎兵設立的,”蕭馳野挎著刀側身,看了一會兒,“以前的土匪不敢往這里走,時候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