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徐的衙役揮著水火棍,把高仲雄趕到一邊,回頭看不見衙門內了,才低聲責怪道“你跑這兒來干什么”
高仲雄被訓得抬不起頭,他捏著袖子,重新抬起頭時勉強笑道“適才路過前頭的酒鋪子,給您老盛了些過來解解渴,您喝。”他雙手把酒奉上,看對方神色稍緩,才說,“我到茨州也有幾日了,上回跟您提的那事”
“那事,那事”徐衙役喝了酒,抹了嘴就不認賬,“哪事”
“就是在衙門謀個差事,”高仲雄沒有抬手抹掉臉上的唾沫星子,“托您老幫幫忙,給各位先生遞個話,就說我從前是闃都的學生,受過都察院岑”
“這事啊,好辦哪”徐衙役湊近,“你準備上三兩銀子,我替你給各位先生買幾包煙草,你就能過啦”
高仲雄怔了片刻,面上的神情悲喜交加,他說“都給您老了,沒錢了。”
徐衙役當即變臉,這老頭兒說“沒銀子怎么辦事先生們都是吃素的人家也認真金白銀要不是我可憐你,肯在其中替你周旋,這些銀子哪夠,啊哪夠”
高仲雄連忙拽著徐衙役的胳膊,說“先后已經給了七兩銀子,總得有點消息”
“你想走后門,又舍不得銀子,”徐衙役把酒葫蘆扔到高仲雄懷里,伸著頸沖他“呸”了一口,輕蔑地說,“撒尿屙屎還要解褲腰帶呢”
高仲雄的錢都讓徐衙役給騙完了,現在成日混在流民群里,臟得像個乞丐。此刻看徐衙役這副嘴臉,又想起在丹城受過的羞辱,一時間氣血沖頭,不管不顧地沖上去,刮了徐衙役一記耳光,喊道“事沒辦成,錢就得還我”
徐衙役哪想高仲雄還敢打人,指著高仲雄的鼻尖,說“欸,你這人賤皮子還打人”
兩個人廝打起來,徐衙役掄起水火棍照著高仲雄腰上就打,把人踹翻在地,劈頭蓋面地砸。高仲雄一介書生,又餓了幾日,腰間吃痛,不知道被打到了哪根骨頭,滾在地上抱頭躲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喊著“你是個人嗎你騙我錢,你還是個人嗎”
邊上圍了人過來,徐衙役不敢鬧大,唯恐衙門里查,便扔了水火棍,騎在高仲雄身上,捏著他的臉,把汗巾往他嘴里塞,要堵他的嘴。高仲雄哭喊著掙扎,徐衙役就狠狠刮了他幾個耳光,把他刮得耳鳴眼花、嘴角淌血。
“辦案呢”徐衙役沖四下喊,“這狗東西是丹城來的賊,上回就落在了我手里,今日還敢來尋仇”
高仲雄喉間逸聲,被徐衙役拽著領口往衙門里拖。他側頰擦在地上,被石渣刮出血跡,伸著手向跟前的人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