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馳野猜測著。
一旦哈森離開了離北的交戰地,就意味著蝎子部隊頂替了哈森的位置,離北鐵騎必須在此以前想到對抗鐵錘的辦法。同時,沈澤川也必須在此以前建立起中博防御,否則他們就會一起陷入邊沙人的攻擊。
“我要在離開敦州前見到你的八百人,”沈澤川結束了今晚的會談,“然后我們再談別的事情。”
夜風涼習,沈澤川枕著蕭馳野的胸膛。他右手換了藥,蕭馳野包扎得很仔細,并且在臨睡前把他的手腕捏在了手中。
兩個人都沒有講話,仿佛睡著了。
蕭馳野揉著沈澤川的后腦勺,看著屋頂想事情。
沈澤川睜開眼,說“顏何如在中博靠糧食賺的都是血淚錢,這次離北的御寒冬衣可以讓他補償。”
“你打算拔凈他的毛嗎”蕭馳野松開手,夾起沈澤川的臉頰,低聲說,“蘭舟。”
“行商們的這批貨可以在冬天運到互市,和回顏部交易,”沈澤川望著近在咫尺的蕭馳野,“過了冬天,商路就徹底打通了。”
“那看來我只能等到明年再嫁給你了。”蕭馳野笑起來。
“那太久了,”沈澤川輕聲說,“今年過年我就向離北王提親。”
兩個人無聲無息地接了個吻,沈澤川陷進了蕭馳野的臂彎,蕭馳野翻過身,垂首抵著他。沈澤川被那目光包裹,他伸出手指,撫摸了蕭馳野的臉頰。
中博兵敗案就此攤開,沈澤川面臨的首要問題不僅僅是東邊騎兵的威脅,還有他該如何在沈衛的名字下順理成章地站起來。沈澤川的旗幟只要樹立起來,中博兵敗案就是道枷鎖。
“我在端州的時候想,如果有一天長大成人,就改掉姓氏,跟師父姓紀,然后在端州像我大哥一樣做個小旗。”沈澤川指尖輕滑,他在蕭馳野的臂彎里,像是被禁錮起來的月光,“但我后來在昭罪寺里發現,即便改掉了姓氏,我也是沈衛的兒子。”
他長著神似白茶的臉,沈衛的痕跡仿佛被母親擦掉了,但是它們藏到身軀里,變成了另一種瘋狂。如果沈澤川從茶石天坑里爬出來的時候沒有遇見齊惠連,那么他或許會更瘋狂。先生授與的不僅僅是詩書,還有“蘭舟”。蘭舟從沈衛的陰影下分離而出,那是真正屬于沈澤川自己的一部分。這部分讓他存留了理智,在與茶石天坑的夢魘搏斗中沒有被摧毀焚燒。正因為如此,蕭馳野才能夠完成禁錮,變成沈澤川的鞘。
“我小時候只想飛,”蕭馳野彈了沈澤川的腦門,“心里想著蕭方旭怎么就是我的老子,成日把我們舉起來拋,長得還那么高那么壯。”
沈澤川笑起來。
“他們都說我和老爹像,”蕭馳野看著沈澤川,“我去闃都的時候,認為這就是懲罰,因為我曾經為此沾沾自喜。我在闃都想要剝掉屬于離北的那部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那時厭惡策安這個字,它和馳野連在一起,束縛住了我的爪牙。我和李建恒吃最好的酒,但夜里我睡不著,我睜著眼也能想起鴻雁山。”
那是種焦灼的痛苦,蕭馳野在那段時間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恨誰。他知道父兄沒有錯,他只能恨自己。沈澤川看見蕭馳野,覺得是倒影里的不可觸摸,而蕭馳野看見沈澤川,卻覺得是唾手可得的鏡中水月。只有沈澤川明白他的痛苦,那些目光緩解了他日日夜夜的煩躁,他當時就想占有沈澤川。
“你是沈衛的兒子,”蕭馳野低低地說,“但你是我的。”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