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何如笑意收斂,說“我也想跟薛修卓混,但這人只想要我的腦袋。”
沈澤川說“薛修卓在查你的賬”
“他不僅在查我的賬,他還在查奚氏的賬。”顏何如說,“這人兇得很,眼里容不得沙子,特別不講情義。”
顏何如最不想跟薛修卓這種人打交道,原因很簡單,他害怕薛修卓。他早在咸德年間薛修卓還任職戶部都給事中的時候,就試圖賄賂薛修卓。但是沒用,不僅沒用,還險些被薛修卓摸到了當時的鋪子。
顏何如結交同盟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大家一塊干壞事,相互捏著把柄。
沈澤川沒順著顏何如繼續說。
顏何如見狀連忙探頭,說“這是談妥了嗎咱們擬個章程嘛,往后槐茨茶及離北互市的生意怎么分、怎么做,都可以商量,我還能給離北送糧。”
“生意好說,只要你在十月以前,給離北鐵騎把御寒冬衣補齊,”沈澤川撥上茶盞蓋,“明年開春河州必須承擔茶、敦兩州的糧倉供應。”
“明年開春你能自立為王嗎你不能。那我河州的糧食仍然要受闃都的征調,得送去給啟東做軍糧。”顏何如心里的算盤打得亂響,“戚竹音是啟東五郡的兵馬大帥,就挨在河州邊上,我可沒兵阻攔。到時候她沒有如期收到軍糧,第一個就要收拾我。收拾我就罷了,要是牽連到府君,那茨州也得陷入危機。”
沈澤川知道他心里都是小九九,便說“那你的意思”
顏何如眼睛發亮,說“這么著吧,明年開春茶、敦兩州的糧倉供應由河州和茨州共同承擔,我占大頭,夠仗義吧缺給啟東的那部分軍糧,我自個兒走西邊的水道去跟白馬州買,那里有我的老相識。但打通關卡耗費的銀子數額太大了,我得在今年冬天想法子補上,不如府君就此免掉我顏氏當鋪里掛牌行商們的關稅,讓他們把手上積攢的東西拿去離北互市上換掉。回顏部有糙茶,我倒買到永宜港就發了。”
沈澤川喝夠了茶,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欸,”顏何如跟著沈澤川晃身子,說,“這也不行呀府君,你有點小氣啊就算是薅我的羊毛,也得先讓我吃飽。”
沈澤川跨出了門,蕭馳野正從洞門進來。
顏何如索性倒在地上耍賴,大喊著“別啊,沈哥哥你就是我親哥咱們可以再談哪”
沈澤川回首,睨著他說“茶、敦、樊、燈州之所以匪盜猖獗,那都是拜你所賜。從咸德五年至今,顏氏在中博賺到的銀子也海了去。我沒讓顏氏的鋪子關門大吉,就是給你點面子。明年開春茶、敦兩州只要有人餓死,我就算在你的頭上。”
顏何如發怵,縮起了脖子,像只小鵪鶉似的。他躺地上透過費盛掀起的簾子瞧見了蕭馳野的靴子,忽然靈機一動,喊道“我還有個寶貝”
蕭馳野在階上磕著傘,說“什么寶貝讓你二公子也開開眼。”
顏何如當即堆起笑臉,嘴甜道“什么二公子是二爺二爺在闃都喜歡珠玉翡翠是不是我入秋正好新得了幾塊好東西,所謂寶劍贈英雄,珠玉配二爺,我老早就想孝敬二爺了”
蕭馳野一直想給沈澤川再打幾只耳珰,聞言還真來了興趣,讓費盛繼續掀著簾子,問“什么貨”
顏何如知道蕭馳野跟沈澤川關系匪淺,撫仙頂上沈澤川說的可是“外子”。他說不動沈澤川,但他能把蕭馳野哄高興了。他說“等我出去了,就差人給您送到府上,供您把玩。”
蕭馳野興致挺好,說“懂事兒啊。”
顏何如點頭如搗蒜,說“二爺跟府君來辦事,住我這兒好些天啦,我也沒好好招待,心里愧疚得不行。”
蕭馳野站到了階上,顏何如暗自咂舌,心道這蕭二也忒高了,那肩臂闊得簡直能在上邊打滾了。
“你剛喊府君什么”蕭馳野問道。
顏何如答道“沈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