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何如硬是臨時改了口,接道“俏如意”
“備禮就客氣了,”沈澤川這才擱了筆,說,“給顏公子看座。”
喬天涯松了手,費盛擠著顏何如,嘴里說著“看看看,快給顏公子上茶”
顏何如虧死了,他從翠情那里精挑細選了好些人,都是模樣頂好的少男少女。他原本想先給姚溫玉挑,打通了姚溫玉這條路,再跟沈澤川打交道不就順暢多了可是他連姚溫玉的面都沒見著。進了這院子,又想送給沈澤川。哪有男人不愛美人蕭二又不是什么沉魚落雁。
顏何如摸了遍后腦,記住了喬天涯,兜著袍子落座了。面上還和氣著,就是斂了笑,露出幾分惆悵,說“離北王一世豪雄,彪炳戰功誰人不知我是怕府君和侯爺哀思過甚,若是傷著身子那就誤了老王爺的慈心。今日特地趕來做這么個混球,是為了逗府君一笑唉,府君節哀。”
顏何如講官話,帶著點河州的口音,什么“嘛”“哪”改不掉,講起來嗲得很。此刻乖巧地勸著人,倒還真像那么回事。
沈澤川承了這份情,今年全境開支巨大,樣樣都離不開顏何如。他在顏何如說話的空檔內接過了藥,喝了幾口,眉間溫柔,說“我在離北,聽說你專門給邊博營補了幾萬兩銀子修馬道。”
“那都是小錢,”顏何如說,“哪值得府君記著況且現在不是統一戰線嘛,離北啟東都是為了打邊沙禿子,我一個商賈之流也幫不上別的忙,一點心意罷了。”
費盛暗自嗤之以鼻,覺得這小子裝人的時候比自己差不了多少。這會兒知道統一戰線,先前帶著行商在敦州跟邊沙做生意的時候可半點不覺得內疚。
沈澤川喝完藥,頓了片刻才開口“今日特地來找我,有什么事兒”
“就是看看府君,”顏何如再次露出笑,“府君現在就跟我親哥哥似的,一日不見想得慌。”他有一出是一出,坐直身,說,“要不府君就收了我做弟弟,我給你磕兩個響頭。”
顏何如確實沒臉沒皮,他把蔡域叫阿爺,把雷常鳴喊大哥,遇著雷驚蟄還喊大侄子,現在風水輪流轉,到了沈澤川掌握全局,他就想混個弟弟當。伏低做小那算事兒嗎那跟銀子比起來都不是事兒,這小子看得可比誰都清楚。
“行啊,”沈澤川看顏何如高興起來,跟著說,“你先給沈衛磕兩個響頭,咱們就算同宗了。”
顏何如差點呸一聲,他又不傻,挨著沈衛就壞了名聲,在東西兩頭都得挨罵。他窩回去,興意闌珊地說“那就算了,我家有規矩呢,拜沈衛肯定不成。”他對沈澤川說,“府君,府君哪。”
沈澤川說“哪”
顏何如來了精神,說“我呢,順道還有點事想跟你商量。現在啟東不是跟咱們茨州達成協議了嗎今年大帥的軍糧鐵定沒問題,我補,我全補。”
沈澤川喝著清茶凈口,沒急著接話。
果然,顏何如說“闃都現在也怕府君,你左右都是強兵,回頭真要打起來,那八大營哪扛得住但就這樣低頭好像也不是回事,所以我尋思著,闃都從今年起會斷掉咱們往厥西的生意,起碼奚家的銅礦和船隊不會再留到你手里。”
永宜港的船隊關乎離北互市的生意,糙茶在厥西不值錢,靠的是船隊往外送才有暴利。顏何如對奚家被查封不心疼,反正也不是他的鋪子。顏氏現在在中博做不了糧食生意了,這塊空虧顏何如得找到替補,他就是盯住了港口。
“你什么主意,”沈澤川擱了茶蓋,“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