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擱了湯勺,看向費盛。
費盛說“二爺,該亥時了。”
蕭馳野竟然睡了將近三個時辰,他還捏著沈澤川的手,垂首時用另一只手揉著自己的后頸,說“骨津回來了”
費盛接著沈澤川的藥碗,答道“才回來,這會兒都在值班房,二爺要喚我就找人去叫。”
“叫,”蕭馳野立即說,“讓他們去偏廳,我一會兒就過去。”
外間聽著里邊的說話聲,都停了下來。費盛端著空碗出來,給各位先生遞了眼神,就鉆簾子出去,讓人喊晨陽他們。
沈澤川活動著發麻的手指,蕭馳野把那捏得一片紅。蕭馳野在穿外袍時問“一直坐著”
沈澤川嘴里都是苦味,心里還在盤算著樊州的事,聞言沒什么精神,說“坐得腰疼。”
蕭馳野倒了杯涼茶含在嘴中,迅速穿戴好。看沈澤川站起來,就擋著不讓他走,趁他挑眉詢問的空隙,捏著下巴給他渡進去,把那苦味都奪走了。
沈澤川本來就夠不著,蕭馳野捏著他下巴時也不俯首,讓他只能不由自主地踮起腳。蕭馳野引著他往自己懷里走,沈澤川揪住蕭馳野的衣袖,齒間被蕭馳野攪得綿軟,含不住那茶水,感覺要流出來了,只好倉促地吞咽,結果嗆著了,咳了個震天響。
外間的茶都吃飽了,周桂聽著那咳嗽聲,擔心沈澤川是不是又染了風寒。過了片刻,正想出聲詢問,孔嶺就打斷了他。
孔嶺說“這屋內地龍燒得太旺,我推元琢到門口透透氣。”
姚溫玉裹起氅衣,說“那就有勞成峰先生了。”
他們攆著周桂往外走,在檐下站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見蕭馳野挑簾出來了。眾人紛紛行禮,喊著“二爺”。
蕭馳野下巴被撞紅了,看晨陽他們都到了,就對先生們稍稍還了禮,說“這幾日路上跑得狠,沒留神耽擱了各位議事,實在對不住。”
孔嶺道“二爺在交戰地日夜操勞,也該休息休息了。”
他們再度對蕭馳野行禮,蕭馳野也不再廢話,帶著人拔腿就去了偏廳。
周桂站原地覺得冷,掃了一圈人,納悶道“進去吧”
姚溫玉對周桂輕嘆一聲,又忍俊不禁,抬手說“進吧,大人先請。”
茨州這邊通宵議事,樊州那頭早已收到了檄文。
翼王不是頭一回收到茨州的檄文了,但去年幾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沈澤川沒有對他動兵的意思,故而這次他也當成是恐嚇,沒擱在心上。
樊州的衙門擴建了,翻修一新,翼王把從兩州掠奪來的金銀財寶都安置在這里,號稱是國庫,說要留到今年春后買糧買地,實際上是占為己有,用來支撐他酒池肉林的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