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森需要你。”阿赤站起了身,把懷里的離北頭顱舉了起來,朝著岸邊的蝎子們說,“離北鐵騎已經窮途末路,這群狼對我們束手無策,昨晚就是證據,他們跟年前一樣不堪一擊。”
阿赤把手上的頭顱扔掉。
“鐵騎不再是我們的徽章了,他們不配。”
蝎子混雜在騎兵里,他們跟著阿赤發出噓聲,把馬側的頭顱紛紛扔掉。他們收集著離北鐵騎的頭盔,在荒野里當夜壺。
阿赤轉向巴音,說“我們是蝎子精銳,俄蘇和日把我們放在中博不是個好主意。如果我殺掉了蕭馳野,你就得告訴哈森,讓他把我調去北邊戰場,那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這支部隊是阿木爾留在端州的精銳,阿赤是接替海日古的黑蝎子首領,在吉達死后成為端州說一不二的霸主。他想要得到土地,就得想辦法立戰功,因此他已經對阿木爾把他留在端州的安排感到不滿。
“你們是狼群的天敵,”巴音安撫著阿赤,“俄蘇和日的安排自有考慮。”
“他的安排就是讓我給哈森騰位置,”阿赤眼神陰郁,“哈森搶走了蝎子的功勞。”
巴音勢單力薄,不能在這里跟阿赤起紛爭。他忍氣吞聲,看著阿赤上馬,跟蝎子踏上了茶石河的冰面。
茶石河在冬日會結冰,冰層結實,可以承載邊沙騎兵的重量。他們以往最喜歡在冬日過境,這樣能夠橫穿茶石河,不必再繞遠路。茶石河的“細腰”就在靠近格達勒這塊,腳程快的話,一夜就能到達。
雪開始下大,巴音擔心書會濕,就把它收回了皮囊袋里。他戴著皮帽,還罩著風領,把口鼻捂得嚴實,即便如此,露出的耳朵仍然凍得通紅。
“春天最好快點到,”阿赤的馬走在巴音身邊,“這個冬天格達勒餓死了很多人,他們把種出的糧食都給了北方戰場。”
“這場仗是邊沙成為雄獅的必經之路,我們的田地太少了,”巴音悶著聲音說,“大漠沒有多余的土地種糧食,只有往西邊進攻才能活下去。中博是個好地方你其實不必這樣討厭它。”
“如果我的隊伍放下鐵錘,就會再次淪為各部的奴隸,”阿赤馬側的鐵錘血跡斑斑,他搖著頭說,“我們不會去種田。”
阿赤作為蝎子的首領,曾經跟阿木爾交涉過,蝎子想要土地和名稱,最好能夠并入十二部,不再做別人的奴隸,但阿木爾拒絕了,他要求蝎子們在這場仗里徹底擊垮離北鐵騎,只有離北淪陷了,他才會考慮阿赤的提議。
巴音只是哈森的隨行,無法對身為俄蘇和日的阿木爾提出質疑,但他明白阿木爾的用意。阿木爾不肯給蝎子名稱,是想把他們囚禁在手中,只有這樣,這些無家可歸的雜種才會真的出力。
隊伍在冰面行走了兩個時辰,暴雪遮蔽了黑夜的方向。阿赤就著邊沙騎兵留下的路標,并沒有立刻停下。他想盡快把巴音送到對岸,然后再回去殲滅剩余的離北鐵騎,把端州戰場處理干凈。
蕭馳野是無名之輩,但他是貨真價實的狼崽。哈森沒有帶回蕭方旭的頭顱,這是邊沙的遺憾,阿赤盯住了蕭馳野,想要靠著蕭馳野的頭顱跟阿木爾再談條件。他們不留余地地打擊著離北,對于北邊戰場的膠著已經厭煩了。
巴音掀開風領,喝了幾口水。風雪吹得他睜不開眼,他在遮擋間對阿赤喊道“停下吧,在這里休息,雪太大了”
獵隼無法再飛,已經落在了主人的肩膀。風把冰面上的積雪刮成了斜面,人腳踩進去“嘎吱”作響。阿赤下馬探路,他撥開路標上的冰碴子,卻在跟前發現了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