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子余已經到了端州西面,撐過今夜,明早就能跟他前后夾擊。”蕭馳野穿甲顯得更高,幾乎堵住了沈澤川跟前所有的光亮。
沈澤川坐在板床上,他在這里,在旁人眼里用意更深。蕭既明現在敢竭盡全力讓交戰地三大戰營輔佐中博端州戰,不止是因為蕭馳野在這里,還因為沈澤川也在這里,這是離北看到的誠意。
“費盛帶著錦衣衛跟隨海日古,可以彌補暫缺的斥候。”沈澤川看著蕭馳野戴臂縛,說,“如果明天你沒有回來,那剩余的兵馬也會投入前方。”
蕭馳野留下的兵馬是給沈澤川做屏障用的,倘若出現了什么意外,這些人會護送沈澤川北上,到時候沙三營自會前來接應。
蕭馳野系臂縛的手微頓,他看向沈澤川,聽懂了沈澤川的意思。沈澤川示意蕭馳野蹲下來,蕭馳野不便蹲,索性撤了條腿,在靠近蘭舟的地方單膝跪了下去。
帳外的雪如輕絮,費盛訓尹昌飲酒的聲音斷斷續續,離北鐵騎穿在重甲踏在雪中,整齊劃一地走動。周遭亂哄哄的,帳內的炭盆里燒著柴,架上的茶正好煮開。
蕭馳野的眼神銳利,他近來的鋒芒越發不可遮擋,對沈澤川說“你在這里等我。”
“我倒是想去,”沈澤川的氅衣滑落了肩膀,他學著蕭馳野做過的動作,捏住了蕭馳野的下巴,微偏頭,“可我沒有那個能耐,只能在這里做個糟糠妻。”
蕭馳野由著沈澤川捏,聞言笑出聲。
沈澤川聽著骨津停在了帳外,他拿過頭盔,替蕭馳野戴好,在那短暫的對視里,隔著鋼鐵跟蕭馳野碰了個吻。
“今夜以后,”蕭馳野冰涼的鐵指撫在沈澤川的面頰,聲音低沉,“我的蘭舟就是中博梟主。”
蕭馳野用阿赤試了自己的新刀,但這遠遠不夠。他餓得足以吞下南北戰場,每一場仗都是試煉,他要在這里把刀磨得更快。
東南方的邊沙重兵有兩萬五千人,其中只有五千蝎子,剩余的騎兵缺馬,不少人只能暫時充當步兵。他們失去了主將,又得不到茶石河對岸的消息,阻攔蕭馳野是為了確保端州安危的被迫之舉。
蕭馳野要的就是這個被迫,這兩萬五千人一動,端州西面就徹底地空出了出來,鄔子余馬上開始攻城。沈澤川鎖住中博的優勢就此顯露,端州得不到任何支援,糧食都供應給了阿赤的兩萬人,留守在端州的八千兵馬反而要餓著肚子應戰。
中博打起來的時候,邊郡的夜正深。
阿赤兵敗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青鼠部,他們夜巡的隊伍游蕩在邊郡附近。青鼠部的主將叫作蘇蒙,以前是哈森的副將,在阿木爾的帳下也能參與議事,但因為部族不夠強,失去了跟著哈森北上的機會,在這里和陸廣白交過手。
今夜邊郡無雪,遠遠看去,鎖天關像是枕城橫睡的美人。空中有些浮雪,仰頭找不到月亮的蹤跡。
蘇蒙覺得今夜的邊郡太寂靜,這讓他心神不寧,于是他特地增加巡夜的人數,把邊郡東面都盡收眼底,以防守備軍的突襲。
后半夜夜巡隊在荒野上架起了篝火,烘烤著隨身攜帶的肉干,就著雪水填飽肚子。
“北邊的蝎子一直在打勝仗,”青鼠部的騎兵掰著肉干,用邊沙話說,“他們就快要并入十二部,成為靠近北邊的部族,到時候我們還能拿到糧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