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州不曾像敦州那般遭遇過大火,街貌仍舊是七年前的樣子。商鋪酒樓早已閉店,阿赤只留了幾家熟肉鋪子,蝎子們愛吃這邊的鹵牛肉。邊沙的重兵在這里居住過一段時間,把東西兩頭的民區全部屠空了,但保留下了靠北的鬼市區肆。
“雷驚蟄就是在這里跟蝎子交易,”沈澤川踩著陳舊的雜物堆,跳上了坍塌的院墻,站在上邊能看到北邊的區肆,“這地方以前師父愛來,能買到市面上看不到的東西。”
“南邊是什么”蕭馳野跨上來,朝南看,“邊沙的馬場。”
沈澤川呼了口氣,說“這是座空城啊。”
沈澤川去年在茨、茶兩州,曾經擔心過從丹城涌來的流民太多,但是現在看來,中博人口凋敝,正是承載八城流民的好地方。
“是時候重理黃冊了,”蕭馳野看猛翱翔在天際,被曬得犯懶。他今日沒著鎧甲,僅僅戴著臂縛,“去年主要是三州管制,茶州和敦州守備軍稀缺,入籍都是胥吏統一協辦,可現在六州盡歸麾下,民籍和軍籍該分開了。”
民籍隸屬戶部管制,和軍籍并不能統辦。蕭馳野在闃都擔任禁軍總督,禁軍辦差大院就有專門統理禁軍軍籍的地方,這是禁軍和八大營不相容的原因之一。中博梟主沒有那么好做,茨州幕僚已經不夠用了,六州都需要政務衙門和軍務指揮司,還有相對的督察。
“這些事情都不難,余小再能巡查六州要務,這就相當于督查道,我是想讓他做中博臬臺,他在闃都都察考評皆是優異,做的就是各地外勤,對地方衙門的花樣手段都心中有數。成峰雖然不肯隨我,但是他肯旁佐其余五州的政務,也算是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沈澤川看猛往回飛,嘴里說著,“胥吏是不缺的,只要各州衙門肯廣開門路,人自然會來,缺是能統轄州內政務的要員。”
不僅如此,沈澤川還缺將。
茶州目前是由羅牧在暫管軍務,一時片刻就罷了,沈澤川決計不會讓他這么長久下去,因為羅牧現在就是三權統轄,左右都察都是由錦衣衛暫替,可是錦衣衛又沒有插手茶州政務的職權,羅牧如果動了別的心思,只要他做得隱蔽,就有可能瞞得過沈澤川的眼睛。沈澤川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發生,就得盡早確定好各州人選。
猛落在了蕭馳野的手臂上,蕭馳野說“錢掌柜也缺。”
蕭馳野提到這件事,沈澤川就想到了梁漼山。他看向蕭馳野,說“可惜了梁漼山。”
“梁漼山跟著潘藺有事干,也不算浪費。”蕭馳野給猛媷平羽毛,“我聽前幾日的呈報,薛修卓要查丹城的田此事如果真的能夠辦成,八城無一幸免,那對于世家而言就是重創。”
“還沒確切消息呢,”沈澤川說著跳下墻,“詳情得等到人都過來了才能知道。”
他們倆人沿著道往回走,等到了落腳的宅子跟前,沒見著骨津幾個,只有費盛候在這里。
“都去清雪了,”費盛話在嘴里打了個轉,接著說,“這會兒是骨津跟鄔子余在頂。”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也沒偷懶,恰好在休息罷了。
沈澤川知道費盛的脾性,也沒打算沿著追究,只跟蕭馳野說“端州的官溝也要重查,不知道是個什么樣,這事兒得早點打算。”
蕭馳野看了眼費盛,倒沒說什么。費盛在霍凌云的事情上辦得還算穩妥,壓著性子沒打擊對方,看不順眼也沒找霍凌云的麻煩,讓蕭馳野終于肯記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