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綱沒聽見動靜,轉身問費盛“府君昨夜幾時睡的”
費盛心想這我也不好說啊,他給紀綱的鳥籠打著傘,說“歇得挺晚的這幾日余先生回來了,要跟府君說六州衙門的事情。”
“昨日不是早早就退了嗎”紀綱擔心沈澤川在這場春雨里病倒,“猶敬這次回來得待到雨停,辦差也不急在這一時。”
“是這么個理,”費盛附和著,“師父您老人家最明白。”
費盛只想趕緊把師父送出院子,二爺還在里頭,一會兒碰見了,那不就完了他把紀綱的鳥籠提了提,說“師父,這鳥怎么看著不精神,別是給凍著了”
“吃飽了就犯困,這鳥跟丁桃的麻雀一個德行。”紀綱這么久都沒聽沈澤川應門,愈發擔心,說,“屋里頭也沒人伺候。”
“要不我送您到偏廳坐坐咱們喝幾杯熱茶,主子一會兒就該醒了。”
紀綱把鳥籠提回來,在費盛接湯的時候背起只手,說“我坐不住,到元琢那頭看看去,藥還熬著呢。一會兒川兒醒了,你問問他出不出去,這么大的雨,我得跟著。”
費盛連聲應著,彎腰把紀綱往廊子里送,好不容易看著紀綱出去了,趕忙提著袍子往回跑,貼著門小聲喊“二爺,卯時三刻了,待會兒辰時先生們就該到了,咱們府君”
那門“嘩”地向兩側打開,蕭馳野罩著松垮的袍,頸間還余著紅,汗都沒退干凈。
費盛哪敢直視,立刻退后行禮,說“給二爺請安了”
蕭馳野順手拿了邊上候著的熱帕子,擦拭著頸間的汗,說“卯時就催,你主子平時睡得晚,又睡得輕,經得住你這樣折騰”
費盛應著,說“還是二爺想得周到”
蕭馳野把帕子扔回托盤間,正欲再說什么,忽然看剛離開的紀綱原路返回,都到廊下了,站在盡頭直直地盯著這邊。
費盛回頭一看,心道娘嘞
紀綱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費盛看紀綱臉色鐵青,想退,又想二爺看著呢于是大著膽子挺身而出,攔著紀綱,賠笑道“師父什么東西落下了隨便打發個人過來就成了,怎的還專門走回來了,雨下這么大”
紀綱左右繞不開費盛,猛地攥起費盛的襟口,把高自己一頭的費盛硬是提到邊上去了。
蕭馳野說“師父”
“我不是你師父”紀綱斷喝道,他雙手顫抖,看蕭馳野這副浪蕩樣,倉皇地退了半步,指著他說,“你怎敢、你怎、敢”
他早從上回的鞭罰里就覺出不對了,只是不敢拿那些念頭去想沈澤川,所以百般安慰自己,沒承想還是被迎頭打了個蒙。
那是沈澤川
紀綱背部淋著雨,既覺得荒唐,又覺得驚怒。他耳邊“嗡嗡”地響,像是被人一巴掌抽在了臉上,站不穩似地又后退一步。費盛把師父攙扶住了,可是紀綱甩開手,喝問道“你知道你是不是知道”
費盛強笑道“這”
紀綱把鳥籠擲在地上,鳥驚亂地在籠子里撲騰,滾了幾圈跌在階下。他的手抖得厲害,剛猛猶存,出拳時勁風撲面,打得蕭馳野齒間滲出血腥味。費盛已經撲了上來,抱住紀綱的手臂,喊道“師父,師父息怒”
雨聲噼里啪啦地響,蕭馳野用舌尖抵著血味,說“師父要打我,我甘愿受著,師父要我跪,我也甘愿跪著。但倘若師父還想給蘭舟找門親事,這事誰也辦不了。”
紀綱今年旁敲側擊,不敢把沈澤川催得太緊,又懸著顆心,在茨州物色了幾家姑娘,給沈澤川信里都提了,沈澤川沒應,只說身邊有個體貼人。紀綱到端州遲遲沒見著這個“體貼人”,都疑心是不是沈澤川在哄自己,豈料還真有
“你這混賬”紀綱掙脫手臂,勃然道,“我打死你個混賬”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