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虎揮臂道“預備。”
墻頭的床子弩“咔噠”地動了起來,十幾個守備軍架起長箭。這殺傷力超群的床子弩只能用來對付哈森,但是時機難找,必須先讓哈森退后。
濠溝的水面震動,哈森的馬才落地,迎頭就是一刀。他彎刀急架,穩穩地擋住了,隔著火光和灰塵,看見了沈澤川。
兩個人在初次交鋒里都沒討到好,在錯開的瞬間就掂量出對方的輕重。
哈森紅發微偏,他轉著彎刀,拿鋒刃對準沈澤川,像是瞄準一般,準確地說“沈澤川。”
沈澤川輕輕擦過刀刃,風踏霜衣仰蹄繞開哈森,他猛地刮掉了哈森隨行騎兵的腦袋。
哈森想起了蕭馳野,蕭馳野把阿赤的腦袋送了回去,這是種羞辱,就像他帶走蕭方旭的腦袋一樣。
兩方都無路可退,鋼刃數次碰撞。騎兵推著錦衣騎后退,錦衣騎又頑固地頂回去。他們的馬蹄交錯在泥濘里,不斷地有人墜下去,變成爛泥。
墻頭守備軍把剩余的重石全部推了下來,砸翻的騎兵還有替補,像是永遠都殺不完。
沈澤川跟哈森遇見的對手都不同,他在這樣危急的進攻面前仍然存有理智,他或許沒有哈森強,但他足夠狡猾。哈森的強攻都砸進了水里,那是捉不到的無力感,這是最棘手的對手。
哈森反臂收回彎刀,轉出了棱刺。
墻頭的火油飛濺,四下都燒了起來。哈森率先動手,他的棱刺堵住了仰山雪斜砍的必經之路,戰馬猛地前突,頂著風踏霜衣,靠蠻力把沈澤川撞向城門。
突進
仰山雪險些脫手,刀柄頂住了沈澤川雙指,硌得手指都要別過去了。然而沈澤川沒知覺,他就這樣硬生生地別過了刀柄,用剩余三指握緊刀柄,讓刀背磕在小臂,就像尹昌那招一樣,在擰身時用肘部頂著刀鋒割向哈森的喉嚨。
哈森伏身躲閃,棱刺跟著反握,一擊撞在沈澤川胸口。沈澤川劈手擒住哈森的手腕,但是他力道不夠,在這生死眨眼間,他猛地把哈森的棱刺摁向下,讓哈森的突進只能刺中側腰,避開了自己的要害。
“府君”澹臺虎在墻頭看著哈森襲擊,魂魄頓散。
哈森刺中沈澤川的腰部,想要回撤,卻發現擒住自己的手指猶如鋼釘。沈澤川眼眸陰冷,他說道“推。”
背后看似混亂的錦衣騎霎時間重整,跟著沈澤川撤回中鋒,蜂擁向哈森這一隊。
中計了
哈森拔刺,錦衣騎的戰馬已經撞了上來,他這支前鋒當即被撞退,后方馬屁股都跌進了濠溝。床子弩已經拉了起來,然而還不夠。
沈澤川厲聲說“再推”
濠溝上的通行板都斷得差不多了,河水迸濺,墻頭的火雨還在下。哈森的沖鋒已經散掉了,他在退后中帶著沈澤川猛力翻下馬背。
沈澤川跌在泥漿里,來不及擦臉,先是一個翻滾,跟哈森隔出距離。他臟透了,看不出哪里在淌血,血珠都混雜在泥水里,在翻涌的馬蹄聲里被遮蓋掉了。
哈森懂得抓住時機,他在適才的幾次交手里已經看破了沈澤川,這個男人體力衰竭到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狼撲而起,借著飛濺的泥水,立刻就閃到了沈澤川身前。
沈澤川掛刀格擋,被哈森重力的撞擊擊退半步。他在哈森尚未站穩前突出一腳,掃翻哈森。哈森單手撐地,立即就翻躍而起,棱刺在指間轉得異常靈巧。沈澤川避閃著,仰山雪跟棱刺“噼啪”地密集碰撞。
澹臺虎急中生智,抬手喝道“火攻掩護府君”
墻頭守備軍冒著砲轟拉開弓箭,哈森果然退后些許,待看清墻頭,才知道又中計了,城墻上已經沒有火油了。他還沒收回目光,胸口就陡然一沉,竟然被沈澤川踹向后方。哈森在跌向后方時攥住沈澤川的腳踝,把沈澤川也拖倒在地。
泥漿“嘩啦”地爆濺,帕子松開了,還有知覺的三指沒能握緊仰山雪,仰山雪跌到了一旁。沈澤川猛嗆出血,想起身,卻一下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