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也不成,”照月郡主抬頭,擦凈眼淚,“適兒說得不錯,費盛在錦衣衛里就很會鉆營,貪名好權,沒有好處打動不了他。爹爹聽我一言,如今庸城旱災,山在闃都籌糧,那槐州陶茗又跑了,朝廷為難,你不如把家中莊子變賣出去,拿這筆銀子去替朝廷籌糧。”
赫連侯道“可眼下到處都沒有糧食,只怕有錢也籌不到啊。”
“爹爹的糧食從誰那里賣出去的,就從誰那里買回來。”照月郡主把帕子掖好,“至于費盛這條路子,日后若真用得上,就日后再說。”
幾日后,明理堂內換了冰盆。李劍霆在看折子,福滿彎腰候在邊上,拿著扇子給儲君輕輕扇風。
“殿下看了一個時辰了,”福滿輕聲說,“歇歇吧。”
李劍霆合上折子,還沒有開口,福滿便轉頭朝外邊喊“把冰鎮的酸梅湯呈上來殿下,天熱,喝些酸梅湯去火消暑。”
福滿近來得寵,李劍霆似是還生風泉的氣,留在身側伺候的只有福滿。福滿春風得意,他以前斷然不敢替儲君做決定,幾次試探后,發現儲君沒有責怪,便愈發大膽了。
李劍霆拭手時,福滿替儲君收拾桌面。李劍霆看他把折子挨個擺好,按照地域、部門依次分類,便問“這明藏的折子為何要跟元輔放在一起我記得他們不是同鄉。”
“殿下有所不知,他們是師生,”福滿笑容滿面,“明大人晉升就是元輔提拔。”
孔湫擔任內閣元輔,都察時評定的各部官員不勝枚舉,按照規矩,這些官員都可以稱他一聲“老師”。李劍霆才接手政務不久,確實不知道,各部都官那么雜,這種事情若非特意留心,很難記住。
福滿如今只是在御前伺候,等到儲君登基,就可能做秉筆太監,那是能替皇帝握朱筆的。可是李劍霆不是咸德帝,她親理政務又正當年少,根本不用太監來替她處理這種要政,福滿把這些關系背得滾瓜爛熟,其野心可見一斑。
李劍霆了然,道“你比我清楚。”
福滿聞言微怔,極快地反應道“奴婢不在前朝辦事,這事情,還是上回元輔在辦差院里提過一次,奴婢在邊上伺候的時候記住的。”
“好事,”李劍霆神色溫和,笑道“我就記不清,以后還得你提醒。”
福滿趁拾碗的時候偷瞄李劍霆,見儲君神情尋常,言辭謙和,跟平時沒有不同,才放下心來,說“奴婢能為殿下分憂,便是三生有幸。”
“諸位先生到了嗎”李劍霆說,“到了就讓進來吧。”
剛到明理堂外的孔湫、薛修卓等人聽傳入內。他們齊身叩拜,道“臣等參見殿下。”
“諸位先生都是我的老師,”李劍霆示意福滿扶起孔湫,“元輔進堂何須多禮該是我給元輔行學生禮。”
孔湫落座,笑說“殿下如今不同以往,不必再謹遵師生規矩。明理堂是處理朝政的地方,此地只有君臣,臣不敢僭越。”
李劍霆端詳著孔湫,忍俊不禁“今日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