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霆沒承想是這件事,她意外道“內倉典守不是新上任的嗎”
“是啊,皇上,還是奴婢舉薦的,”福滿喜上眉梢,“原戶部任職的薛修易薛大人哪。”
薛修卓的大哥,李劍霆眸中微沉。
“要說這薛大人,從前可真是屈才”福滿說,“這不剛上任,就懂得為朝廷開源節流,把各地入都的官兒啊商啊都治得服服帖帖的。”
“怎么說”
“皇上,但凡帶貨進都,都得交稅啊,”福滿躬身給李劍霆小聲說,“這筆賬不好收,逋欠稅銀的人太多了,都不老實。偏偏這薛大人就是有法子,不僅把賬收得好,還給皇上籌辦了好些珍奇進內倉。”
內倉典守管理各地每月進貢給闃都的貨,宮里皇帝吃的果蔬有一半都是來自這里,要跟各路商賈及地方官員打交道,葛青青入都時交的稅就是給這里。內倉的品階不高,下設收稅的都是小吏,跟內宦走得近,久而久之,就由內宦說得算。
李劍霆說“這么多”
“這還是少,”福滿扳著手指頭給李劍霆算賬,“八城商賈暫且不提,厥西十三城和河州的行商富得流油啊皇上。如今亂黨橫行,他們投機取巧,到中博做生意,不再講究禮法尊卑,吃穿用度都比都官更闊氣。這些人舍得給自己花錢,就是不舍得給朝廷交錢,就要有個人好好敲打敲打他們。”
“薛平凈這般厲害”李劍霆裝作不識,“從前沒聽過。”
“從前那是沒用到適合的地方,”福滿恭維道,“多虧皇上慧眼識珠啊”
李劍霆看風泉經過窗子,便知道孔湫到了,于是對福滿悄聲說“這事你辦得好,改日朕見見他。”
福滿喜形于色,抱著毯子退下了。到了外邊,只給孔湫行禮,對風泉微微點頭便作罷了。
風泉在門外恭聲稟報“皇上,元輔到了。”
紀綱枕著藤椅,在庭院里睡覺。蕭洵和既然趴在藤椅邊,用毛筆在紀綱臉上悄悄畫著胡須。
“阿你陀佛,”既然小聲說,“大老虎。”
“爺爺威武,老虎最威武。”蕭洵給紀綱勾了個翹胡。
紀綱鼻子癢,打了個驚天大噴嚏,兩個小孩子頓時藏回藤椅后。紀綱倒不著急抹臉,把蕭洵拎著后領提起來,捏著自己的真胡須,佯裝生氣“擾人清夢,我要好好收拾你們兩個”
蕭洵以為紀綱要打自己,趕忙抱頭,豈料紀綱把他舉高了,胡須像浸了墨的筆,將蕭洵的面頰蹭得一片烏黑。
霍凌云進來就看見蕭洵和既然繞著藤椅瘋跑,他沿著長廊走到檐下,費盛正抱肩看熱鬧,對霍凌云說“瞧瞧世子,來的時候多白凈。”
霍凌云頷首示意自己看到了,問“屋里有先生嗎”
費盛這才收回目光,看向霍凌云,道“有事”
霍凌云把袖袋里的書信拿出來,這是葛青青呈遞錦衣騎的信,都是有關闃都動向的,已經拆開看過了。他說“你看看。”
費盛接過信看了。
庭院內的日光曬著檐角,上邊新刷的漆鮮明亮眼,把這宅子的古舊都掩藏了起來。
費盛看完信,神色鎮定,繼續問“你給喬天涯看過了嗎”
“沒見著他,”霍凌云說,“一早就帶著三隊出城了。”
“你等著。”費盛折起信,轉身掀開竹簾,進去后行禮道,“主子,葛青青來信了,事關闃都都軍總督調任,錦衣騎那邊不敢拿主意,得先給主子過目。”
高仲雄停下說話的聲音,沈澤川抬起折扇,讓高仲雄坐下。他近幾日才拆掉紗布的右手輕輕推著折扇,對費盛道“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