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倒是很有心計,懂得“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的道理,就把糧食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就算把海州城翻轉過來也找不到!哈八十的那艘商船就停在前方不遠的地方,船舷很低,吃水很深,顯然尚未來得及將船上的銀子卸下來。
郭桓也算是看開了,事已至此,都怪自己貪婪這才掉入朱振的圈套,怨的誰來?
拱手對朱振說道:“伯爺,銀子都在船上呢,尚未來得及卸入庫房,您正好將船開走,咱們兩相便宜。
今日之事,算是吾等不對,欠您一個人情,日后自有補償。”
這算是很漂亮的交代,今兒個是咱們不對,您大人大量趕緊將此間事了,以后咱也不跟您作對,且會有所表示……王家家主腮幫子的肉顫了顫,緊緊盯著那艘商船,使勁兒咬了咬牙。
滿滿一船銀子啊,幾十萬兩白銀,沒了……張素公卻是仰首望天,作出一副“小錢,我不在乎”的模樣,展示著張家一貫的高傲。
朱振似笑非笑的看看郭桓,淡淡道:“諸位何必急于一時?
這船到了你們的碼頭,船上船下都是你們的人,若是不現在將銀兩數目點清,萬一以后本伯不小心將銀子弄丟了,諸位可就說不清道不明,憑白的背了黑鍋。”
張素公鼻孔噴出兩口氣,哼哼道:“假惺惺……還不就是怕吾等貪墨了你的銀子?
我說伯爺你好歹在江南也算是列土封疆的人物,幾時變得這般小氣?
銀子雖然不少,可我們張家還不放在眼里!”
朱振嘿嘿一笑:“自從見識了諸位連老百姓的救命糧都偷的德行……本伯就不得不小心翼翼了。”
張素公氣得不輕,可人家朱振也沒說錯,說到底自己也當了一回盜賊……這名頭恐怕以后朱振會時不時的提起,自己的名聲怕是要壞在這廝手里,羞怒道:“盡管去點清數目,若是少了一兩,我們賠你便是!”
朱振眼睛微微瞇起:“呵呵,最好如此……來人,上船清點銀兩數目,好好的清點,千萬別搞錯,免得以后銀兩出了差錯,有人算在這幾位身上!”
“諾!”
當即便有兵卒身手矯健的登船,鉆入艙底。
郭桓臉色難看至極,朱振左一句右一句的嘲諷挖苦,令他的自尊心很是受傷。
堂堂賢人館出身的知府,幾時受過這等羞辱?
偏偏自己有錯在先,又被人家人贓俱獲,再多的羞辱惹得默默吞進心里,憋得他差點內傷……天空漆黑如墨,空氣潮濕壓抑,一場大雨正在醞釀。
張素公覺得心情很煩躁……沒過一會兒,剛剛鉆入艙底清點銀兩的兵卒跑了出來,站在甲板上大喊:“伯爺,銀兩數目不對!”
郭桓、王家家主、張素公都愣住,就連劉家話事人都是一呆。
“你說什么?”
郭桓忍不住喝問。
怎么可能不對?
這艘船剛剛行駛到碼頭,尚未來得及卸船,船上更皆是他蕭家的家仆雜役,旁人根本不可能接觸到艙底的銀子,怎么可能數目不對?
王家家主也忍不住喝問道:“胡說八道,你個小兵痞子識不識數?”
張素公莫名的將心提了起來,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朱振看了一眼王家家主,微哂道:“本伯的麾下,算學比之應天賢人館的夫子都不遑多讓,不識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