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寒冷的顏色。
目光交匯,她先是一愣,腳步定住。張了張口,喉嚨像是被團棉花堵住了。
任何聲音都發不出來。
江問眼睫壓下。
逢寧終究什么都沒說,低下頭,緩緩轉身,找了個位置坐下。
他們一前一后,在同一輛車上,隔著幾排的位置,沉默著。
公交車到了一個岔路口,綠燈亮了,拐個彎,到了下一站。很快,上了許多人,大人牽著小孩,人群搖晃,把空座位都填滿。
過道也站了人。
又過了兩站,逢寧起身,從擁擠的人之間穿過去,下車。
她腳踩上井蓋,發出輕輕一聲響。
灰撲撲的云,不知從哪刮起一陣風,垂在腰間的幾縷發尾被揚起。
沒隔多久,身后又傳來響聲。逢寧一直順著偌大的街道往前走,沒有回頭。
新年翻過,四月份的某天,逢寧接到趙瀕臨的電話。他問,“逢寧你你最近還好嗎”
她手中的筆停下,說,“我挺好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
“江問呢,他怎么樣。”
“江問”趙瀕臨猶豫了一番,“他也挺好的,剛拿到幾所常青藤的offer,已經辦了退學,準備出國了。”
聽到這個消息,逢寧有點懵。怔怔一會,但很快又恢復過來,“是嗎,這么倉促。”
趙瀕臨有點訝異,“他沒跟你說”
“他手機號換了,我們很久沒聯系了。”逢寧坦率地說。
趙瀕臨卡住了,接著又說,“我以為,他至少要找你道個別什么的。”
逢寧一愣。
有一個場景在心里呼之欲出。
忽然想到了那天。大年初一,她在425公交車上和江問相遇。
她沒有問,也沒有回頭。
不知道他在此之前已經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后來他有沒有跟著她下車。
也許那就是他沒說出口的道別吧。
“那就先這樣,我繼續學習了。”
“再見,你加油。”
“行。”
逢寧單手撐著下巴,無意識地草稿紙上亂畫,等注意力重新集中,紙上已經畫出了一個大概。
一只醉酒的孔雀。
過了片刻,逢寧靜靜地把細節補完。
在下面寫上一行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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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掉在紙上,很快暈染開。
高三最后的記憶,就定格在這一瞬,卡在這滴眼淚里。
雙瑤是第一個知道逢寧得病的人。
她陪逢寧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了抽屜里只剩半盒的氟西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