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高陽公主府。
后院,高大的銀杏樹下,高陽仰頭看著如華蓋般的大樹。傘狀的樹嚇,筆直的樹干。
高陽記的小時候住宮里的時候,那院里也有兩顆參天的銀杏樹,她小時候習慣稱之為鴨掌樹,因為那個時候她覺得樹葉很像鴨掌。
記得那時候母親還在世,經常帶著她一起摘新鮮的銀杏樹。開始她并不知道摘這些鴨掌樹葉做什么,后來才知道,原來長孫皇后的氣疾,用銀杏葉入藥可以緩解一些。
母親只是個卑微的宮人,雖然得到皇帝臨幸,生下了一個公主,可地位也并沒有改變多少。她帶女兒為皇后摘銀杏葉,為皇后煎藥,為皇后祈福頌經。
多年氣疾纏身的長孫皇后也許是吃了銀杏葉的藥,一直又拖了很多年才去世,但是她的母親卻早早的因為一場傷寒而去世了。
母親死的時候,她還太年幼,記憶里比較深刻的就是母親帶著她摘銀杏葉,抄經書,頌經祈福。
出宮建府后,高陽最喜歡呆在后院的這顆銀杏樹下。
她每年都會親自打下許多銀杏葉,然后用當年母親做過的方法,陰干后鍘碎,和明前的茶葉混合著喝。
喝著這種銀杏茶,她總能感受到母親的味道。
想著那個越來越模糊的母親印象,她的鼻子不由的有些酸,眼角濕潤,想哭。
“公主!”
貼身的侍女輕聲喚醒她,“房駙馬來了,在花廳。”
“不見。”
高陽眉頭皺起,不滿的回道。
對于這個丈夫,她沒有半點的好感,雖然他對自己百依百順,可越是如此,高陽越瞧不起他。一個男人,連管住女人的本事都沒有,甚至連休妻的魄力都沒,這還算什么男人。
相比起來,她反而更欣賞李逍。
李逍能夠毫不猶豫的拒絕她,這才是一個好男人。
“公主若是不肯見駙馬,他肯定不會走的。”
“那就任他坐在那里,也不要給他添茶,等茶涼了,他自會走的。”
房遺愛前不久被皇帝改授為房州刺史,本來是要離京赴任的,結果他一直拖著不肯離京,正好又到了年底,朝堂上也就沒人催他。
高陽巴不得他早點滾離長安,這樣還少一個礙眼的人。
繼續站在樹下看著銀杏樹,高陽想著想著突然又想到了李逍。
過年了,也沒見那個家伙過來拜個年,真是太沒禮貌了,虧自己還處處照顧他呢。
“銀杏,藍溪莊子的劉管家到了沒?”
“早就到了,在外面候著呢。”
“讓他過來吧。”
一會時間,劉管事被銀杏領著進來。
隔著老遠,就連忙做揖請安拜年,還送上了過年的禮單。上面有野雞野兔木炭等不少土產,算是莊上的孝敬。
高陽接過禮單,只是隨便的掃了一眼。對這些東西,她并不怎么在意。做為曾經極得太宗皇帝寵愛的公主,又嫁給了曾做過二十多年宰相的房玄齡家,高陽是不缺錢財的,他的丈夫這些年做太府寺卿,都沒少賺。
“莊子上還好吧?”
“一切都好,等過些日子開春了,地里也就準備春耕了。”
“嗯,李家莊還好嗎?”高陽似隨口問道。
“挺好的,今早我先到李家莊拜年,正好遇到他家有好事。”
“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