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坐在炕前的沙發上,這張沙發他挺喜歡,上好的硬木做的框架,然后外面蒙著牛皮,里面填著絲絮,坐在上面,不論是屁股還是背部,都十分的舒適柔軟。
比起唐人的榻,這沙發更符合人體力學,更舒適。
面對著炕上的年青人,李逍表現的很大方得體,一來是上次他們就在李家吃過飯,接觸過,發現這人也挺大方和善,二來嘛,工部員外郎,雖清貴,但確實還算不得什么高官顯貴,哪怕三十年后極可能當上宰相,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至于說這年輕人明顯家世不俗,但他在李家就是客,李逍才是主人。
“某不過是一鄉野小民,哪懂得參謀什么軍務,而且我家只我一男丁,如今妻子又有孕在身,此時我更應當留在家里照顧妻子,哪里又能去參軍打仗呢。”
李治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高句麗數百年來侵我邊境,奪我土地,掠我子民,殺我將士,多少東征將士枯骨依然在遼東,多少中原子弟的亡魂依然不得回返故鄉。做為大唐子民,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有責任嗎?”
“有,當然有。我對高句麗人對中原的襲擾侵犯深感憤慨,也對那些為國捐軀的子弟深表敬佩,但我并不覺得我因此就要去參軍打仗。士農工商,天下各階各層,各安本份,各有本職。”
“士治理天下,農人耕田種糧,工匠制造百器,而商通萬貨。大唐推行府兵制,寓兵于農,府兵閑時耕種,戰時為兵,免除租庸調,自備軍器為國征戰。國有戰事,他們當聽從征召。”
“我是一個小地主,但并未檢入府兵,因此對我來說,國有戰事,我需要做的就是在后方支持前線的將士們,按朝廷的制度,按時按量的上繳錢糧稅賦,就是對朝廷的最大支持了。”
李治笑道,“你說的固然沒錯,但你有出色的軍事參謀能力,國家有需要,特下旨征召,你接受后就成為士的一員,隨軍參謀,也是職責。”
懶得跟他解釋,李逍是絕不愿意打仗的,不說這年頭跑趟遼東是多么危險的事情,只說憑什么啊。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大唐雖說是個封建王朝,但也是有國家制度的。租庸調制和府兵制、均田制,這是國家制度根本,李逍是個地主,又不是府兵,他以前又沒享受到國家免稅給他的軍田,又何要去當兵打仗呢。
至于說是當軍官,還從七品,這對李逍來說也不是特別有吸引力。
一個后世人,還是更喜歡享受當下,拿命博官這樣的事情,還是留給別人吧。
武氏在一邊笑著道,“這么不愿意當官的倒還是少見,哪怕是那山東五姓七宗的世家子弟,一個七品的參軍,也不是那么容易拒絕的。”
“莫非是還嫌官品小了?”
李逍嘿嘿的笑。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世人皆欲入仕為官,但也有例外。晉時也有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陶淵明,更愿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我雖不敢與陶淵明相比,但也確實是一介閑云野鶴。”
李治含笑盯著他,良久,才悠悠的道,“如果你是嫌官小品低,可以直說,我雖然只是個工部員外郎,但在朝中還是能夠遞的進話的。你直接說,我也許可以幫你弄個高點的官職。”
“高?高到哪去?從一個白丁到七品參軍,這已經算是非常破格了吧,只怕會引起非議啊。況且,當官真非我所愿,當官有什么好呢,如今大唐經過貞觀之治,已是盛世,如此太平景象,我更愿意在家當個小地主,多悠閑啊。”
李治被李逍氣的不輕,真沒見過這么不上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