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下個沒完沒了。
天色晦暗。
秋雨已經帶著寒意,淋濕衣服便會浸入骨肉透心的寒。
百濟王城泗沘城南二十里,郊外。
名為黃山的山下,百濟名將階立馬陣前。
三萬百濟軍是新羅最后的一支生力軍,在他們的身后就是王城。
他們面前是新羅王金春秋世子金法敏率領的六萬新羅大軍,潮水一般的進攻已經連續八次。
鏖戰一天,階伯擊退了新羅人八次進攻。
此時,他的三萬大軍已經只剩下了五千預備軍未動,其余兩萬余人或死或傷,精疲力盡,不能再戰。
“將軍,新羅人太兇悍了,這樣打下去,我們會死光的。”一名百濟將領稟報。
“唯死戰爾!”階伯吐出四個字。
他知道對面新羅帥旗之下,其實真正指揮的將領并不是新羅王世子金法敏,而是新羅名將金瘐信。
當初,百濟聯兵高句麗和靺鞨進攻新羅,階伯就是聯軍前鋒。聯軍連破新羅三十余城,階伯更是攻下金瘐信的家鄉,還殺死了他的父母妻妾兒子等一家百余口。
他和金瘐信之間早就是死仇。
而他當初之所以殺金瘐信一家,則是因為他的三個兒子早年都是在與金瘐信的交戰之中陣亡的。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金瘐信不會放過他,他很清楚。
“將軍,不能暫避鋒芒,撤回王城堅守。”
“守?”階伯搖頭,高大的身軀早已經濕透,身上散發著霧汽,可他卻沒有半分動搖。“已經退無可退了,守大城必野戰,若不能野戰,必敗。”
“我們可以待高句麗的援兵。”
“不會有援兵了,不會有了。”
說完,階伯拔劍出鞘,“今日,死戰!”
“隨我殺新羅賊!”
勇將麾下自有勇卒。
雖然百濟軍已經殘了,可剩下的五千預備隊,卻都是階伯麾下最精銳的兵。主將拔劍,麾下五千兵一起挺起了長矛。
“殺!”
階伯明知必死,卻也不愿再后撤了。對他來說,這沖鋒就是在求死,明知百濟將亡,他也寧愿站著死,不愿跪著生,更不愿意在金瘐信面前跪降。
如果面前的是唐軍,他或者會有其它的考慮吧。
“殺!”
五千悍卒那股子魚死網破的氣勢,沖天而起。
對面新羅中軍陣前,世子金法敏都為之一顫。他想不到,六萬人對三萬人,猛攻一天,結果對方還有如此氣勢。
雖然斬殺萬余百濟軍,但其實新羅人損傷也很大,以六萬人對三萬,打到現在,猛攻一天,八輪沖鋒,新羅人戰損同樣過萬。
而且全軍疲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