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人
臨近九月,依舊是盛夏的天氣,只是雷雨變得頻繁。傍晚的時候,天色總會陰沉不少,積蓄得久了有時候瓢潑下一陣,有時候雷聲大雨點小,轟隆幾聲也就過去了。
十字路口停車等紅綠燈的時候,宋以深陰沉著臉看向落了幾滴雨珠的后視鏡。
一路尾隨的那輛車不緊不慢,跟在后面,這時的距離還有些近,似乎憑著某種細思極恐的預感,覺得宋以深并不會發現他。
在密集雨珠傾盆而注的剎那里,宋以深只看清車里人黑色的上衣,肩膀不是很寬,露出一截很白很秀氣的下巴,其余的半張臉都隱在車后暗處。車前掛著時下年輕人最流行的面具掛飾。宋以深想起大潮之前就在網上盯著這批限量款,說什么已經賣到斷貨。
心底那股幾乎爬上脊背的詭異疑團怎么都揮之不去。
宋以深又想起大潮說的那次報案的結果,根本什么信息也沒有,車主只是順路。
那這次呢,也是順路
宋以深沒有被害妄想癥,只是在經歷了關于sow的所有事情后,眼下的警惕幾乎就是直覺性反饋。
這輛車是一個多月前托大潮新買的,知道的人根本沒幾個。就算知道,短時間內熟悉認出,那除了差不多每天被他接送的夏時優,找不出第二個人。就連大潮,宋以深敢保證他是不會一眼就識別出自己車的。
這個人到底跟了多久,嫻熟到居然不擔心會被他發現。換車那時就跟著了嗎。那他家、時優的家,還有這一個多月來的行蹤,這個人豈不是都知道。
不止一個多月,宋以深面色凝重,擰眉回想,換車的原因就是這個。說明很早之前,他和時優就被盯上了。
也許可能更早。
這念頭剛冒出,宋以深就感覺一絲滲骨涼意替代了原先的重重迷霧,沿著脊椎骨一寸一寸爬上他的頭皮,盤踞吐信。猛然間一個戰栗,宋以深右手狠錘了下方向盤,眉眼異常兇狠,收回視線,在綠燈亮起的瞬間,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能多早一年前兩年前
還是......三年前!
比混亂的數字先一步到達腦海的是“竊聽器”三個字。
宋以深控制不住,深吸口氣,劇烈跳動的腦神經牽扯太陽穴,一個想法逐漸成型,扶著方向盤的右手開始止不住顫抖。
宋以深知道眼下最需要的是冷靜,但自從竊聽器進入腦海,真正的恐懼開始占據他原本滴水不漏的思維。夏時優任何可能的閃失他都承受不起。一絲一毫都承受不起。
宋以深緊盯著快速撥拉的雨刷,上了高架,再過十分鐘就能到達盛娛。
后視鏡里那輛銀白色在急劇沖刷的水流遮掩下變得扭曲模糊,宋以深減緩車速,跟著車流上了高架。
他和夏時優談過那場竊聽事件,夏時優當時說什么
“......查出來就是一富二代,沒事閑的,雇人去我家安裝竊聽器,其實也沒真的想做什么,就是......給我個教訓讓我別利用你”
雇人裝的。沒想做什么。宋以深一遍遍在腦海里過濾信息,富二代,閑的。
大潮那天回來說,跟蹤他的是一個去赴約的富二代。
宋以深不知道天底下富二代有多少,但這前后,總給他一種莫名關聯的感覺。
如果是同一個人,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和往常的陣雨不同,此刻的暴雨就像是哪里發了洪水,幾乎就是一桶桶澆灌在車頂,沉悶劇烈的聲響一度讓宋以深思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