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時候,江露為了防曬還特意穿了一件小碎花長袖襯衫,再配一條寬腳的青色褲子,然后辮梢還用手絹系了個蝴蝶結,看著好看,若是出汗了,還可以摘下來擦。
在田地中用紗巾防曬是有點扎眼了,來的時候倒還好,沒人說什么,可下田干活就不太好看了,她就跟男知青那邊要了草帽,正好將臉和脖子全罩上。
只露一點雪白的下巴和點櫻的紅唇,完美。
江露沒做過這種拔草的工作,看著好像不難,瞭望大自然的風景,看著遠方小樹嘩啦嘩啦,還有一片翠綠的玉米樹,樹下很多雜草,這個年代,全靠人工,有草也要手動完成。
上個工,就好像比賽似的,所有人都站在自己分的地方,男同志多分一段,女同志少分一段,然后一開工,江露就傻眼了,她戴著那個遮陽的帽子有點大,在玉米樹里十分不方便,可是若摘了,玉米樹的葉子又把她精心梳好,抓得略松散又齊整有美感的頭發和小辮子,蹭得亂七八糟。
最心塞的是,她還沒有拔上幾棵草,周圍的人就已經把她甩出去十米遠了,就像一個跑道,大家開頭沖刺,瞬間人家就竄出了十米,她才踏出了一步。
就連身邊其它三個一起新來的女知青,都比她快,江露就開始著急,把帽子扔在了一邊,不肯服輸地開始認真拔草,堅決不能成為最后一個,被人笑話,使勁拔的結果就是,她雖然保持住了和其它三個知青離得不太遠的距離,但是她們四人和大部隊脫節了,大隊的人深知早上是最好出工的時候,有一股勁兒全在這里傾泄而出,當然要趁著有力氣飆速度,早點完成大隊分配的任務,所以一群人就跟蝗蟲過境一樣,一個比一個快,就像是一場比賽一樣,反正分到的那些都要今天完成,早點做完,下午天氣熱太陽曬,就可以磨洋工了。
男知青還好,可憐了四個新來的女知青,心里很著急,但速度就很慢,被落得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身影,只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江露一開始還能一鼓作氣地跟上去,但是她比其它知青更細皮嫩肉,強忍著手痛,帶著一股心氣,蹭蹭蹭追過去,這個年代沒有手套,別人那是拔破了手,長上繭子,再破再長,最后手心形成一層厚厚的繭子,這樣干什么活都不會感覺到疼,可江露拔了一會就覺得疼,可她又不想被人落下。
就換了一只手,直到兩只手都疼,她就咬牙把辮子上精心系的兩只特別美的蝴蝶結手帕給取下來,綁在了手心上,然后就開始咬牙往前追。
可是土地就像永遠沒有盡頭一樣,無論怎么前進,周圍都是一樣的風景,天氣卻越來越熱了,彎著腰所有人汗流浹背,江露好不容易一股作氣,拼命的拔了一上午,感覺自己腰酸背疼,臉頰火辣辣的,脖子也很癢。
手心更是鉆心的疼,速度不由地越來越慢,江露就懵了,她都被其它三個新來的知青落下好遠了,她們三個開始前嘴里還慌張地說,我不行、我不能干、我干不好、我從來沒有拔過草。但是嘴里說完后,立即用行動表現,我行、我能干、我干得好、我沒拔過,但我就是會,連趙鈴都悶不作聲,做得又快又好。
太陽升得老高,眾人一看到午飯時間到了,個個停下了蝗蟲一樣的速度,嘻嘻哈哈的結伴回大隊食堂吃飯去了,知青也要回知青點吃午飯。
前面趙鈴三人和幾個女知青往回走,看在江露手纏著花手絹,嘟著臉自己一個人悶不作聲蹲在那還在拔。
還纏著個花手絹,王麗艷瞧著她那嬌氣樣兒,冷嘲熱諷地說“哎呦,我說江露同志,就你這速度,天黑了也干不完啊,總不會指望干不完我們幫你做吧,一天天夠累的了。”她道“知青點的糧食都是放在一起吃,可沒有我們集體養你的道理。”
“麗艷,少說幾句,江露同志剛來,總要讓她適應一下,第一天上工,大隊的人都體諒,我們同為知青,難道不該團結一心互幫互助不能搞內部分化,大家都是好同志。”有個來的最久的女知青說道。
趙鈴過去拉蹲在地上一言不發拔草的江露“我們正要回去吃飯呢,江露,一起走啊。”
江露拉也不起來,悶聲道“你們去吃吧,我再拔一會兒。”
“別呀,人總得吃飯才有力氣,別生王麗艷的氣,她就那德行,起來起來我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