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賀松君微微笑著。
“我親婆婆尸骨未寒,”林閱微刻意加重了“親”字,“這么收您的禮物怕是不大合適,您還是把你的鐲子留給你的親兒媳吧。”
林閱微為了表達親昵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一副婆媳和睦的樣子。
賀松君的笑意僵在臉上。
賀松君處事向來圓滑,是真心想和這位林家大小姐打好關系,她送禮物這出連顧槐都不知道,這鐲子確實價值不菲,但不是她家里傳下來的,她家就是個普通家庭,爹媽一輩子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就她一個人闖了出來,這一出來就沒再回去過。哪兒來的錢買鐲子,鐲子是她這么多年從顧槐給她的生活費里省出來買的,七八十萬,不便宜。
她沒料到林閱微會一改方才姿態,當眾這么下她面子。
顧飛泉的臉色也跟著變了,拳頭在背后握緊,許久,才又松開。
賀松君笑容只僵了一瞬,便恢復了常態,笑容燦燦:“還是見外了,罷,隨你。”賀松君若無其事地把玉鐲收回去,隨手放在了茶幾上,一點兒沒有窘態,足見此人功力之深。
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林閱微在希望遠離的同時,升起了一絲好勝欲,她不是什么傻白甜,哪會看不出這家人背后的暗潮,迫于掌握的資料太少,不能詳細去推論。如果她不是過兩天要去參加節目,她說不定會因為閑著沒事和賀松君、顧飛泉斗斗法,幫顧硯秋盡早解決事情,順便縮短她的婚期。
可惜了,這一切都要顧硯秋自己去面對了。
林閱微看一眼整天攥著佛珠的顧硯秋,心里總是升起一絲她會被欺負的擔憂,她真的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嗎?
窗外夜色深沉。
顧飛泉松了松領口,手指勾起來飄窗上打開的一罐啤酒,仰頭灌了下去。
賀松君推開他房門,不請自入,快步上前,劈手奪走他手里的易拉罐,壓低聲音斥責道:“你干什么?這副樣子要是被你爸看見了,你想挨罵是不是?”
“挨罵?”顧飛泉垂眼望著自己空了的手,尖刻而諷刺地哈了聲,“他有心思罵我嗎?我在房里喝酒,聽到腳步聲都不會緊張,因為他根本不可能到我房間里來。”
“你怎么說話呢?他是你爸!”
顧飛泉也不搶回來,抬手去取另一罐酒,打開,喝了一口,輕描淡寫地說:“他是你的金主,不是我爸。”
“顧飛泉!”
顧飛泉尾指掏了掏耳朵,長腿在飄窗上伸直了,溫和的眉眼透出常人不得見的乖戾來,冷笑說:“我聽著還是賀飛泉比較順耳,這兒又沒別人。”
賀松君怒不可遏,手巴掌高高揚起來,顧飛泉渾不在意,自顧自喝著自己的酒,酒液順著他的喉嚨一路滲進他的襯衣領口里,不一會兒便濕透了胸前布料。
賀松君那一巴掌落在了自己臉上,啪——響亮的一聲。
“媽!”顧飛泉的酒全醒了,搶先攔下她接下來的動作,低喝道,“你干什么?”
賀松君雙目含淚,自責道:“都是媽沒用,沒讓你有一個好的出身,但是兒子,咱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有了最好的機會,你不能放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