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怎么不告訴我?”顧硯秋攥了攥手里的自來水筆,今天已經周四了。
林至回答說:“那時候你不是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都不理我嗎?我就忘記說了。”
顧硯秋:“……好,你回去吧。”
林至驚訝道:“就這樣?”他以為顧硯秋得費心準備一番呢,上回的晚上去送個禮物顧硯秋都特地買了身新衣服,現在這么簡簡單單就放過去了?
顧硯秋抬頭,挺費解地瞅著他,道:“不然還要怎么樣?”
“沒怎么沒怎么。”老板心不能測,林至朝下彎了彎腰出去了。
“我下班啦,小顧總再見。”下午六點,林至比同事晚下班半小時,過來和顧硯秋道別,卻見往常會坐在辦公桌后的顧硯秋站了起來,在往身邊的包里放資料,瞧著像是要下班的樣子。
“再見。”顧硯秋朝他看了一眼。
林至:“您這是要下班?”
顧硯秋“嗯”了聲。
林至面上浮現一絲笑意,他就知道顧硯秋不會這么隨便的。
林至站在門口,說:“那我等你會兒吧。”
顧硯秋沒拒絕。
顧硯秋把包挎在肩上,鎖好了辦公室的門,林至和她一道出去,電梯一個到一樓一個到負一層,一樓的時候林至就出去了,朝顧硯秋比了個握拳的手勢,顧硯秋淡淡地勾了下唇,繼續往下,開車離開了公司大廈。
她是比平時提早下班了,卻不是要去買新衣服見林閱微,她回了一趟顧宅。
入夏了,天色黑得越來越晚,天邊懸著半輪落日,火燒云似的。顧宅坐落在夕陽落下的地方,透著一股沉沉的暮氣。
如非必要,或者顧槐喊她,顧硯秋是不會主動來顧宅的。林閱微走了將近三個月,除卻她們倆一起來的那一次,這是第二次。
顧硯秋踏進大門,客廳的燈全都開著,顧槐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雙手搭在膝蓋上,肩背挺直,背影看起來和以前一樣寬厚,但是卻不能再給顧硯秋安全感。
“爸。”顧硯秋輕輕地喊了一聲。
顧槐沒應。
顧硯秋走到跟前,發現顧槐的眼睛微微合著,呼吸平穩,仿佛是坐著睡著了。顧硯秋沒再喊他,而是在另一張沙發上坐下,從頭發絲到腳跟打量著這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哪怕他現在變得如此陌生。
顧槐鼻腔里噴出了一股氣,搭在膝上的手指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顧槐眉眼垂著,透出疲態:“小硯秋?”
顧硯秋心口一酸,差點兒因為這樣熟悉的稱呼紅了眼眶,她聲音柔和下來,叫道:“爸爸,是我。”
“來。”顧槐沖她招了招手,一如幼時。
對顧槐那些恨意在一個小小的動作下土崩瓦解,顧硯秋起身,坐到了他身邊。
顧槐問:“你是不是覺得爸爸特別壞?”
“是。”顧硯秋柔聲說,“我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你為什么要娶別的女人,我不是反對你再娶,但是你也不該在媽媽尸骨未寒的時候做出這種事。還有,顧飛泉他……”
顧槐眼瞼低垂,看不清他的神色,顧硯秋視線往下移到他的手上,他的無名指上還戴著當年和她媽媽結婚時候戴的婚戒。
顧硯秋腦中電光火石閃過一個念頭,抓住了顧槐的手,脫口問道:“爸,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