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林媽媽不肯收,她是不懂這方面,但是她知道先顧夫人信佛,顧硯秋作為她的女兒,佛珠不離手,手上送出來的東西定然不會是什么凡品,后來顧硯秋勸她接受了,她便天天戴著不離手,也確實感覺有了效果。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見林閱微的表情有了細小的變化,好像是笑了。方才的萎靡不振一掃而空,靠在沙發里望著她笑。
“那你好好戴著吧。”林閱微說。她那串是顧硯秋親手刻的,一顆都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心思,她媽媽這串是高僧刻的,其中相差有如日月。
“戴著呢。”林媽媽覺得她莫名其妙,但林閱微莫名其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林媽媽沒管她,說,“我打算去寺里請一尊佛像回來,你覺得怎么樣?”
前陣子林媽媽對經文若有所感的就產生了這個想法,今天林閱微在正好和她商討一下。
“你想請就請啊,你不是說顧硯秋她媽媽生前在家有個佛堂嗎,你也可以設一個,反正咱們家房間很多,但是你得想好了啊,不是一時興起,否則對佛祖不敬。”
“這個我當然想好了,我肯定不是三分鐘熱度。”
“還有什么齋戒之類的,不知道麻不麻煩,佛教是有這個嗎?你要不要一切按照規矩來啊?”
“這個我再去了解一下,了解得還不全面。”顧硯秋嚴格來說不是正經的佛教信眾,她是從小到大跟著她媽媽耳濡目染修身養性,才有了現在的顧硯秋,而林媽媽顯然是想靠近信眾那列了。
“對了,你問過爸爸沒有?他怎么說?”林閱微低頭在手機屏幕上點著,隨口問道。
“……”
林閱微遲遲沒聽見她回答,抬頭道:“媽?”
林媽媽似乎在發呆,愣了一下,說:“還沒有呢,我先跟你說的。”
林閱微低頭繼續摁手機,突然抬頭說:“不對啊。”
“哪哪里不對?”林媽媽眼里閃過一絲慌亂,很快鎮定下來。
“你以前不是跟我爸商量的嗎?都不用通過我,就算要征詢我意見也是在最后,我什么時候在家里地位這么高了?”林閱微奇道。
“你爸不是要上班嗎?”
“他晚上不是回家嗎?再說了還有手機啊,什么不能聊。”
林媽媽支支吾吾。
林閱微陡然逼近她,眼睛盯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和爸爸吵架了?”
“沒有。”林媽媽食指將她腦門推開,拿出身為媽媽的威嚴,說,“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呢?我看你是快工作了腦子都糊涂了。”
“是我糊涂還是你在瞞著我?”林閱微視線落到她手腕上,說,“我爸送你的那塊手表呢?為什么從來沒見你戴過?”
“我這不是戴著手串嘛,哪兒有那么多只手來戴手表?”
林閱微瞇了瞇眼。
就是因為戴手串才可疑,林閱微思路往這個方向一帶,重重疑點漸漸浮出水面。
顧硯秋看她悶悶不樂送了她一串經過高僧開光加持的佛珠,她媽媽為什么悶悶不樂?悶悶不樂到都需要顧硯秋送如此名貴的佛珠給她;她媽媽為什么遇到事情不和以前那樣找她爸爸商量,卻尋她商量,不是一直把她當成個孩子嗎;她媽媽對顧硯秋的態度太奇怪了,熱忱程度都快趕上自己這個親生女兒了,之前還不顧她的反感強行撮合她們倆——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了。
還有那個向來只在她媽媽口中提起過的先顧夫人,和她媽媽真的是單純的朋友關系嗎?為什么自從她死后,所有的事情就慢慢不對勁起來?
這么久以來,林閱微第一次對那位已經仙逝的先顧夫人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或許從顧硯秋那里可以得到一點線索?
林閱微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即使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林媽媽也不由生出一種被人當做獵物覬覦的危險感覺,林閱微的目光無處不在,讓她辛苦隱藏的秘密無所遁形。
“媽。”林閱微按了按她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過好眼前的日子比較重要。你這樣……”
之后的,林閱微不再說了,深深地看了林媽媽一眼。
如果她媽媽真的和先顧夫人有什么的話,作為女兒,她無權過問,但是她有勸她媽媽懸崖勒馬的義務,逝者已矣,糾結過去的事情沒什么意思。她再這么下去,只會讓生者擔心,也對不起她一片癡心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