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秋做了一個往后的動作,她便緊跟著往前伸,最后還是讓她拿回了水杯。
林閱微仰頭灌了一整杯溫水,又躺下了。
顧硯秋給她測了溫度,三十九度三,升高了零點一。
“我帶你去醫院吊水吧。”顧硯秋想了想,面露擔憂。
林閱微好像聽到天方夜譚似的,閉上的眼睛猛地睜開,說:“什么就去醫院,發個燒而已,去醫院干嗎?”
“你這是高燒了。”
“多少?”
顧硯秋把溫度計給她看,林閱微吃力地瞇眼看清楚了,無語地將臉偏開,說:“四十度再說,我睡會兒就好了。”
“再過兩個小時不退我就帶你去醫院。”
“不用。”
“必須去。”
“我以前也發燒,睡上一天就好了。”
“不行。”顧硯秋態度非常堅決。
“好,去去去,你說什么是什么。”林閱微犟不過她,從沒發現顧硯秋這么能嘮叨,她先答應著,實在沒退她再想沒退的法子,去什么醫院,不去醫院。
接下來林閱微就又睡了,她弓著身子躺在被子里,一頭一臉的汗。顧硯秋每隔十分鐘給她測一次體溫,目光幾乎要把溫度計顯示器上的數字燒出洞來。
高了就琢磨著怎么硬扛林閱微去醫院,低了一點兒就在心里祈禱下一次多降下去一點兒。來來回回,溫度就在三十九度上下跳,幾乎都是上,沒有下的。
樓下的粥好了,顧硯秋給她擦了汗,在她耳邊問要不要喝,林閱微說要,她就下樓端了一碗上來,林閱微依舊不讓她喂,自己靠在床頭慢慢吃著。
她氣色比剛才好了一點,反過來安慰已經看似淡定實則已經慌得不行的顧硯秋,笑道:“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好多了?我就是感個冒,你緊張得跟我要死了似的。”
顧硯秋臉色一變,說:“不吉利,趕緊呸兩聲。”
林閱微:“……”
上次聽到這句話,還是在她媽媽那里。
顧硯秋怒視著她。
林閱微服軟,象征性地呸了兩聲,顧硯秋神色這才好轉了點。
“顧硯秋。”林閱微抬眼看了看她,心里一瞬間閃過很多想說的話。
“怎么了?”顧硯秋也看著她。
“你和我以前想的很不一樣。”林閱微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口。
“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樣的?”說話期間,顧硯秋也沒閑著,將耳蝸溫度計湊到她耳邊,林閱微躲了一下,不耐煩道:“你行不行啊,三分鐘前你剛給我測過,三分鐘能有多大變化。”
“已經過了五分鐘了。”
“……”
“測不測?”
“測測測。”林閱微就當她不存在,徹底無視她的行為,自顧自說道,“我第一回見你的時候,就是結婚那天,覺得你特端著,婚禮上還攥個佛珠,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去尼姑庵里逮了個小尼姑來硬逼著和我結婚,然后下臺以后,你給我拿衣服,幫我擋酒,在宴席中游刃有余,別人碰你肩膀你也沒反應,眼里更沒有什么熱情,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路人。”
“我以為你會說我們倆不是一路人。”顧硯秋看了眼溫度計,三十八度九,哪里沒變化?林閱微凈瞎說,明明下降了零點二。
“當然不,可能就因為我覺得你和我是一路人,所以我才對你抱有若有若無的敵意吧。”
顧硯秋“唔”了一聲,示意她繼續說。
“我做一件事,很多時候都不單純,是抱有目的的,如果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和我這樣的人相處應該很累,起碼我不愿意再和一個自己做朋友,沒辦法分清是真心還是假意,很累。”
“是嗎?我覺得還好。”顧硯秋和林閱微看法不一樣,林閱微不把自己當個好人,可顧硯秋覺得她是世界上最最好的人了,不帶任何濾鏡,她也是最好的。
“這位顧姓小姐。”林閱微突然改變的語調讓顧硯秋為微微側目,笑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