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老師說:“你這個感覺還差了點兒。冰山角色——你們年輕人是這么說的吧,我看我還能不能跟上時代。”
林閱微笑了笑。
遲老師繼續說道:“這種類型的角色看似好演,但其實并不好演,因為你不能像秦黎那樣,更多的用語言和大幅度的能夠一下吸引人眼球的動作去表現自己,你能用的是細微的表情,還有一些小范圍的肢體動作,初級表演的新人的話,你可以給自己加一些招牌性的肢體動作,至于是什么動作,你可以自己琢磨一下。”
“至于微表情只能多練了,最主要的還是要動真感情,真情才能有真體驗,你后面的這些,就是你朝夕相處的同事,一起沖過槍林彈雨,你們是過命的交情,雖然他們這些人和你不一樣,但你是把他們當兄弟的。”
遲老師指著笑得滿口白牙的秦黎,說:“看,那是秦時,這個刑偵大隊里,你是最早認識他的,你們一起從普通的片兒警做起,一起給鄰里調解過矛盾,一起給獨居老奶奶抓過躥到樹上的黑貓,他這人好動,是個閑不下來的猴兒,平時有事都是沖在前面,唯獨怕貓,所以那次是你抓的,他在下面給你加油打氣,老白厲害,老白厲害,街坊四鄰都在下面笑……”
遲老師說了很多細節,每一個細節都特別生動,好像林閱微真的和秦黎一起走過了那么多歲月,是彼此肝膽相照的生死之交。
遲老師一笑,說:“你再看他。”
秦黎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合。
遲老師問:“什么感覺?”
林閱微遲疑著回答:“有點……”
遲老師鼓勵她道:“直接說出來,不用顧忌。”
林閱微嘆了口氣,補完整自己的話:“傻乎乎的,但有點可愛。”
“可愛就是最高級別的贊美。”遲老師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你就保持這樣的心態,有的感覺自然而然能出來,技術上的東西可以再學。”
遲老師的這段話給了林閱微很大的啟發,她回頭給自己和每個人寫了一段長長長長的故事,都是劇本上沒有的,第二天交給遲老師看,遲老師笑著點頭:“孺子可教也。”
林閱微雖然依舊在隊里“出淤泥而不染”,但是身上那種遺世獨立的隔閡感卻消失了。她態度冷淡,卻并不冷漠,其實在默默地關心著隊友,林閱微若是感覺劇本不夠豐滿、臺詞有問題,就會去找遲老師和秦黎先商量,兩人有時候贊同她的意見,有時候會有理有據地反駁她,不管是哪一種答案,林閱微都受益匪淺。三人商量后一致的,她便去微信上和導演再討論,導演也很上心,經常隔天就能給出準確的反饋。
秦黎在那晚后就沒再提過對象的事,林閱微便也不放在心上,但愈發學會了收斂。
兩個星期轉瞬即過,林閱微在集訓中心呆了十幾天,自我感覺脫胎換骨了似的。他們一關十幾天,平時不放人出去,這會兒突然解散,放一天假,愣是面對面愣了好一會兒。
大喬樂了,說:“咱怎么跟牢里放出來的似的?”
小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確實像是牢里放出來的,而且像是關了好多年的。”
大汪:“我附議。”
秦黎手里卷著一張報紙筒,在每個人腦門上輪流輕敲了一遍,秦時上身:“嘿,嘿,說什么呢這是,晚上隊長請吃飯,去不去?”
“去!”
“白副隊,你去不去?”大喬朝林閱微擠眉弄眼。
林閱微腳一邁,身高腿長,跨出去好幾步,秦黎招呼道:“還不快跟上,白副隊自告奮勇請客了。”
林閱微腳步微微頓了頓。
秦黎一秒慫下來:“……我請,還是我請。”
一幫同事嘻嘻哈哈笑,打趣道:
“還是白副隊厲害,咱們隊長見了副隊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什么叫耗子見了貓呀,得是小耗子見了貓中獵手,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