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青青:“……”
林閱微深吸一口氣,看向她媽:“現在是痛快了,你開始吧,知心阿姨。”
冉青青便適時地擔任起知心阿姨的角色,敲打她道:“你記不記得昨晚上她夢游的事,不是說了早上起來好好聊聊,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嗎?人家神經那么脆弱,你不能溫和一點嗎?每次說話跟個炮仗似的,恨不得跟人家同歸于盡。”
林閱微剛剛氣頭上來把這茬忘了,聽冉青青這么一說也開始懊惱,但仍嘴硬道:“怎么?她弱她有理嗎?她神經脆弱我就得遷就著她?她是神經脆弱又不是神經搭錯,離家出走什么毛病?我還得慣著她了?”
昨晚上睡前林閱微確實是打算慣著顧硯秋一段時間,把她毛病先扳扳,開誠布公,一起走向和諧美好的未來。
冉青青委婉道:“別人是不用遷就她,但是你是她老婆。”
林閱微現在一聽到“老婆”就炸,道:“她老子都沒做到我這樣吧,在家里和小三私生子和和美美一家親呢,管過她嗎?是誰在她夢游的時候照顧她的,誰想到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想到她,我旅行計劃就計劃到八十歲了,我堂堂一個千金小姐,為了哄她低聲下氣,我還不夠遷就她?她呢?遇到事情就只會躲,什么都不說,我問她怕她哭,不問她又怕她哭,她是水做的,我就是鐵打的嗎?”
冉青青慢慢皺起眉頭,總算察覺到了濃重的不適感在哪里。
“你是不是姿態擺得太高了?”
“什么姿態?”
“我怎么覺得你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感,太看重自己的妥協了。”
“我有嗎?”
“你有啊。”冉青青說,“昨晚上你就說自己讓著她,今天早上還是在說這個,好像這段關系就是靠你一直讓著維持的?”
“我確實是讓著她啊。”林閱微說。不然她們倆能吵到天崩地裂,這還是在她克制的情況下,就鬧得這樣了。
“不是,你沒懂我的意思,你這個讓是出于愛的本能呢還是出于不想讓事態嚴重下去無奈之下的選擇?”
“有區別嗎?”
“當然有,第一種是自然相處達成的某個良性結果,第二種會讓矛盾累積起來,兩人的關系變得斤斤計較,你是不是老是想你讓了這么多次,已經做得夠好了,為什么她還不滿意?”
“我……”林閱微語塞。她是兩者兼有,如果非要說的話,第二種更多,她很怕麻煩,也從身邊人的事跡和小說電影里了解到戀愛是這個世界上最麻煩的事情之一,以前的計劃就是十年之內都不要談戀愛,后來遇到了顧硯秋,幾次抵抗無法,只能奮不顧身地投入進去。她事事要強,更在乎這段關系,要不是摸索出來自己先認錯能夠讓事態不再嚴重,她絕不會主動道歉的,也就格外看重自己的每一次退讓。
冉青青發愁道:“你這樣不行啊。”
感情里最忌諱的就是計較,誰愛得多誰愛得少,我讓得多你讓得少,世界上沒有哪一樁愛情是完全相等的。事事計較只能拉著這樁愛情墜入深淵。
她開始懷疑兩個人到底是怎么走在一起的,不過動了動腦子便很好想通了,遠香近臭,兩個人從外人來看,門當戶對,知書達理,尤其是顧硯秋。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本來是天生一對的,誰知道真的在一起后會產生這么多問題。
連冉青青都看走了眼。
林閱微:“我怎么不行了?”
冉青青頭疼道:“你讓我想想。”她看林閱微一眼,又恨鐵不成鋼道,“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一個女兒,一點都不像你爸。”
這個林閱微承認:“對,我像你,你應該說顧硯秋不像我爸。”
冉青青無言以對。
顧硯秋往臉上潑了一捧入冬的涼水,鏡子里的人臉頰上水汽氤氳,唇瓣發白,神色之間都是懨懨。
睡飽了的程歸鳶倚在門口,“發消息了沒有?”
顧硯秋望著鏡中人的臉,林閱微要是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說她又是苦肉計了,幸好她現在不在這里。顧硯秋擦干手上的水跡,才平靜地回答程歸鳶:“沒有,她給我打電話了。”
程歸鳶饒有興致道:“那……”
顧硯秋淡淡地打斷了她:“又吵了一架。”
程歸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