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嘛給咱們家再舔一口人多熱鬧。”弟弟咧嘴笑著。
“說起這個。”原本在和賀硯回一起聽廣播的爺爺突然抬起了頭。
坐在對面的賀硯回禮貌地轉過了身去。
“小賀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沒聽你提起過。”爺爺問了一句,“怎么不叫他們一起過來吃頓飯。”
賀硯回一愣,沒想到爺爺會問這個:“我”
“之前和你一個病房躺了那么久,我們幾個人也都好奇。”凌爺爺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是和家里關系不好嗎”
在知道凌粟竟然在和小賀談戀愛的時候,爺爺其實是擔心得最多的。
凌粟爹娘都是不多管事兒的類型,總覺得把孩子拉扯大了就是什么獨立的個體,不干涉他所有的選擇。
但凌爺爺是傳統的中國大家長,習慣性地就想了解了解這個長得過分標志卻對自己的傻孫子一心一意的孩子。
賀硯回頓了頓,手指無意識地在杯子上摩挲著:“我其實不記得了。”
“什么”爺爺向前伸了伸脖子,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不記得了”
這邊動靜大,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轉頭注意到了這邊。
賀硯回看上去十分平靜,握著杯子的手卻已經用力到顫抖。他開口的時候,原本低沉有磁性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干澀:“我出了些意外,被送去醫院搶救之后,醒來就什么也不記得了。”
“沒有人來找我,也沒有人告訴我是誰把我送去的我,我沒有”
我沒有家人,我沒有什么親屬關系,我沒有什么朋友。
賀硯回原本想說下去,可是張著嘴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他的家人是凌粟,他的情人是凌粟,他的朋友也是凌粟。
凌粟根本就是他的家。
“行了孩子。”爺爺伸手拍了拍賀硯回的肩膀,“沒事兒啊。”
老小孩兒明顯也不是很習慣這種嚴肅的家長問話,在看見賀硯回垂著腦袋小聲說話的時候根本都不忍心聽他說完。
“到了咱們家,就不用走了啊。”
“以后我們都是你家里人。”
角落里的相機安靜地閃著,屏幕里,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帶著親昵的笑容。
天上有一輪彎月,銀色的月光隔著竹葉稀疏地漏了滿地。
賀硯回抬起頭,總覺得自己在滿眼的黑暗中看見了星星。但一陣劇烈的頭疼在瞬間襲來,讓他瞬間清醒了起來。
他掐著自己的手臂,努力對著爺爺的方向揚起了一個往常慣有的溫柔笑容:“謝謝您。”
這段時間,忍受這樣的痛感對他來說似乎都已經習慣了。
賀硯回起身,平穩的步子里看不出半點不同,只有蒼白得在冒汗的額頭和后頸藏在暗夜里,昭示著這個人在忍受著些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