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賀硯回這個人身上的所謂“異常”很多。
病床的床頭既沒有名字也沒有信息單。沒有家屬陪護。照顧他的護工肌肉虬勁面色冷峻,并且還常年神隱。在熱心的護士也從不過問他的情況,醫生即使來巡視也都不會去看賀硯回一眼。
凌粟的眉頭越皺越深。
他記得自己曾經向護士打聽過賀硯回的情況,幾乎是口舌廢盡,卻只換來了一句讓凌粟不要太上心。
關牧州之前說過的話驟然出現在了凌粟的腦子里:“萬一是個什么不能招惹的人怎么辦”
凌粟看著在小院子里的躺椅上縮手縮腳睡得乖巧的賀硯回,心想著應該不能吧。
全世界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多不能得罪不能碰的人呢。
說不定只是因為賀硯回不記得什么了,所以醫院無奈之下才能這樣處理他而已。
是這樣的吧
不會是什么別的不可言說的情況的。
凌粟開口的時候,語氣連自己都無法說服:“我沒發現過什么異常。”
“這樣嗎”凌爸爸嘆了口氣,“那應該是我多想了,你不要往心上去。”
“好。”凌粟乖巧應下。
謝過爸爸,凌粟捂住臉有幾分疲憊地嘆了口氣。
現在已經是深夜,但凌粟左右也睡不著,干脆在給賀硯回蓋了床厚實些的被子之后,自己去了書房剪vog。
最近凌粟的頻道里涌進了不少新人,每天都熱鬧得很,嚷嚷著要凌粟更新他和賀先生的狗糧日常。
凌粟拿著硬盤導素材,一點點地看著自己最近積攢的日常視頻。
賀硯回跟著他去店里算賬幾乎已經成了慣例,凌粟的小工作桌也早已經分了大半邊給他。
不大的桌上日常擺著兩個情侶杯子,一些小點心和賀硯回的紙和筆。
一紅一綠兩個喜慶的坐墊隔著桌子遙遙相望,甚至土出了幾分可愛來。
凌粟托著腮,有幾分怔愣地看著屏幕里他和賀硯回的一天天。
其實也沒有很膩歪。凌粟心想。
每天早上到店里的時候,凌粟都會去隔壁小巷子里的早餐店打包一份早點回來,負責留守的賀硯回則會在這個時候收拾干凈桌上的東西。
店里的小姑娘跟花蝴蝶似的在店里忙忙碌碌,一邊等著老板給帶早餐回來。
再接著,凌粟會忙起來,賀硯回就坐在窗邊。算算賬看發發呆看看凌粟最后一項約莫占了有那么百分之五十的比例。
偶爾會有客人去找賀硯回說話,但一般賀硯回講話的時間都不會太長。
賀硯回大部分時候都是很安靜的。
凌粟沉默地看著vog零零碎碎的記錄下來的片段。
在對別人的時候,賀硯回的態度多半很疏離,似乎是下意識地帶著些許防備,微蹙著的眉頭和深邃的眼睛里隱隱藏著離人甚遠的威壓。
那種氣勢凌粟之前也在偶然間見過,但是后來,那種感覺就被賀硯回收得很好了。
賀硯回對著凌粟幾乎是沒有任何刺的,柔柔軟軟的,像是新生的小天鵝的絨毛。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賀硯回呢
凌粟覺得自己像是個神經質一樣,反復不斷地看著他們的日常,試圖從中找出些什么東西來。
他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
但是,他卻是直覺般的,有一種巨大的不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