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硯回沒有上來抱著他,沒有張開手說快過來。
他只是很安靜地看著凌粟,眼神里帶著很明顯審視。
凌粟也沒動,只是看著賀硯回問:“你眼睛”
“誰。”片刻之后,賀硯回才開口,大概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開口時候嗓音有些干澀,“誰允許你叫我名字。”
凌粟揣在口袋里手驟然握緊。
在等到他明顯感覺到手掌心里肉被掐出了刺痛時候,他才緩緩松開了手。
其實不是沒想過。
凌粟雖然看著神經大條,但對自己想要關注人卻有著超乎尋常敏感。
賀硯回在之前,是連想出去靜靜都只會去家后面小公園里坐超不過半個小時人。
他溫柔而又內斂,脾氣好到連家里兩只貓都感覺不到半點威脅和敵意。
他知道自己看不見,所以不會輕易碰任何危險東西,只是為了不讓凌粟擔心。
他從來不會離凌粟很遠,從來不會讓凌粟生出一點擔心。
他偶爾會撒嬌,每天都端著一張嚴肅臉黏黏糊糊。
那是凌粟賀硯回。
他不可能消失。
在賀硯回離開日夜里,凌粟每每想起就在害怕。賀硯回忘過一次,凌粟怕他再忘一次。
一語成讖。
“我一直是這么叫你。”凌粟聲音有些把持不住顫抖,他雙手都縮進了口袋里,接著里頭一點殘存溫度讓自己努力站住。
賀硯回垂著眼睛似乎是遲疑了片刻,然后點了點頭,抿著唇道:“以后改了。”
他扶著旁邊小桌子坐下,指了指自己對面座位:“坐吧。”
凌粟站在原地沒動,只是看著他。
賀硯回看著這個人用力咬著牙,但眼眶卻在慢慢變紅樣子總覺得有些沒由來心慌。
這樣感覺讓他原本就糟糕透頂心情變得愈發差,他微微蹙了蹙眉頭,挪開了視線。
“有什么事坐下來說吧。”他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緒波動,甚至有些漠然不關心,靠在圈椅扶手里,只留給凌粟一個淡漠背影,“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
賀硯回不冷漠,但向來是淡淡。凌粟之前總笑他對外像一只時刻提防警惕著炸毛小刺猬,半點好臉色也不給其他人。
而現在,凌粟對于他來說也變成了這些“其他人”。
凌粟閉著眼睛,站在原地努力等自己這一陣顫抖過去。
這不是他賀硯回,他還沒到可以軟弱時候。
凌粟張開眼睛,帶著微紅眼眶慢慢走向玻璃窗邊小茶幾。
賀硯回在他坐下來一剎那就躲開了眼神。
對面人卷翹柔軟頭發總是讓他一陣陣晃神,這樣分心不該屬于自己。賀硯回強迫自己看著窗外經過工人精心修剪樹枝,淡淡開口:“早先因為一些意外我忘了大半事情,期間諸多打擾,多謝你照顧。”
凌粟看著他,也只是還問:“你眼睛,好了”
“還在恢復。”賀硯回長腿架著,十指相交放在膝蓋上樣子像極了他爺爺,那種強大壓迫感讓凌粟再一次感覺到了頭疼,“但不嚴重了,承蒙關心。”
凌粟敷衍地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