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粟!”賀硯回厲聲打斷了他。
凌粟被嚇了一跳,抬頭的時候一雙眼睛像是什么小動物般帶著些“你為什么突然兇我”的疑問,看上去懵懵的。
“我知道你還不接受我。”賀硯回輕輕嘆了口氣,放低了聲音,聽上去很溫柔,“知道你把我當做另外一個人。”
“但是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你一個人帶著沒有道理。你不舒服了怎么辦?臨產的時候怎么辦?是叫弟弟陪還是叫那個關牧州陪?”
看著賀硯回深邃的眼睛,凌粟的眼神有點閃躲。
賀硯回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之前肯定是這么想的。
“但血緣上我是你孩子的另一個父親,你沒道理在這種時候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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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合法伴侶之后,賀先生又找到了一個絕妙的理由,血緣關系。
自己造的孽,自己當然得擺平了。
賀硯回就用這么一種理所當然的表情看著凌粟,并且在凌粟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安排好了所有人——要找個位置合適的小別墅,他要帶著凌粟去靜養,原本用著的阿姨和營養師全部跟著回去。
賀硯回一邊回憶著今天在醫院里看得新生兒護理宣傳冊,一邊皺著眉頭喝完了整杯額外加糖的冰奶茶。
在奶茶見底的時候,賀硯回抬起眼睛,隔著空玻璃杯就看見了對面凌粟明顯揶揄的眼神。
“...”賀硯回好像也找不到什么話能辯解,只好收回了目光,放下手機對著凌粟干巴巴地說,“你得跟我回去。”
“我們離婚了。”凌粟對這樣的賀硯回生不出半點畏懼的心思,只是伸手讓賀硯回把杯子給自己,自己放回吧臺,再給他拿了被新的,“你沒有什么太大的贍養前任伴侶的義務。”
賀硯回一雙墨黑的眼睛就這么盯著凌粟,滿臉都是我不同意的幼稚表情。
“孩子,我的。”這個人跟個人工ai似的,翻來覆去就拿著這么一句話和凌粟爭執,抱著個自己有道理的柱子就不肯撒手。
“這個我不否認。”凌粟抬手擺了擺,自己起身靠在另一張桌子上,和賀硯回拉開了距離,“我也很謝謝你可以幫我攔下易行的太太。”
“那個你不用擔心。”賀硯回抿著唇,從側面看臉部線條冷硬,“包括易行那邊,你也不用。”
凌粟點了點頭,在這點上對賀硯回倒是半點不擔心的樣子:“我這邊,你也不用擔心。”
兩個人各自占著一方桌子,隔著小小的過道相望對視。
“我從知道這件事開始,從頭到尾最擔心的就是怕被別人知道。”凌粟嘆了口氣,低頭整理了整理胸前的圍巾,白凈的臉龐在光下干凈得甚至都有些遙不可及,“怕別人說這個孩子是怪物,怕被什么新聞報道男人能生孩子,是基因的突變還是科技的進步之類的,那些...你知道的。”
他伸出手比劃了比劃,對著賀硯回笑了笑:“今天易太太過來的時候,我很慶幸有你在。”
那些根本不是凌粟一個小平頭百姓可以解決掉的事。
“所以作為交換,我告訴你這件事了。”凌粟低頭笑了笑,撓了撓自己翹起來的那一撮呆毛,“但我沒有拿這個威脅你的意思,我說過你不用對我負什么責,沒什么我這樣就是吃虧了的說法。”
賀硯回低著頭正在手機上打字,一副我很繁忙你不要跟我講話的樣子。
但兩個人就隔著這么一點距離,凌粟不用伸頭,就能看見賀硯回根本就是在空白備忘錄上輸上一串亂碼然后再刪掉。
傻得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