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行抿著唇,非常吝嗇地往里站了一步。
賀硯回解了腰間的圍裙,把咖啡給客人之后從吧臺后緩緩走出。
他比易行要高出一截,站在易行面前的時候,視線非常之居高臨下。
賀硯回側身,拉開了自己這邊的椅子自顧自地坐下,架起了腿,十指交叉放在大腿上,像一只在自己領地宣告主權的雄獅。
對面的易行上任做總裁也快一年了,在賀硯回面前的表情也相當淡然。
他解開了西裝扣子,拉開座椅:“賀先生,怎么有空到這兒來。”
“我愛人的店,當然幫忙打理。”賀硯回偏頭,仿佛易行問出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
“凌粟和你離婚了。”易行最近操勞過度,整個人已經沒有了上學時候的朝氣,瘦脫形了的人看上去有些分外的刻薄。
倒是對面的賀硯回,因為被母母親“奪了權”,整天在家研究嬰兒和孕婦食譜,偶爾火氣上來了就在屋子里跑跑步舉舉鐵,偶爾為了逗凌粟,還能給他表演一下背頂兩只貓單手做俯臥撐。
陪著孕夫早起早睡的,賀硯回如今看上去氣色非常好,顧盼間的神采和對面人的死氣沉沉截然不同:“夫夫間鬧了點矛盾,倒還不用易先生過問關心。”
賀硯回小氣吧啦地也不給易行倒水,自己倒是拿著一杯自制的奶茶,淡淡地抿了一口:“我倒是聽說,易太太最近,又有好消息了?”
易家太太最近懷孕的事兒在海城的圈子不算是個秘密。這個賀家出身的女人幾乎已經快成了海城上等圈子里茶余飯后的笑話。
好好兒的人,嫁給了條件樣貌日后發展看上去一個都不差的易行。
誰知道半年之后就瘋了。
瘋了還沒算完——賀家不肯離婚,而易家要孫子,這個女人流產小半年之后,再次懷上了。
賀硯回雖然每天宅在家里,但該知道的事情卻還是一件不落。之前賀家給他安排的那些漂亮小姑娘們都樂意給他分享些最近的新聞,賀硯回自己沒什么興趣,但偶爾會拿出來和凌粟說說笑話。
賀硯回告訴凌粟這個消息的時候,兩個人都頗有些感慨。
“這不是賀先生給我攤的好事。”易行面上冰涼,帶著些嘲諷。
賀硯回在雖然不攬賀家的權,但在賀家的話語權卻無人能及。他說一句“我賀家的姑娘難道要因為一點小病離婚?”,讓旁系的賀夫人和易家就都停住了腳步。
一點小病。
就這么把易行和她永遠綁在了一起。
“凌粟呢?”易行問。
賀硯回現場的眼睫抬了抬,繼而斂住:“在家。”
“為什么他不自己來店里。”
賀硯回默默喝了口奶茶:“晚上睡得晚了,體力不支。”
經過的在店里幫忙的小姑娘腳底一滑,紅著臉跑開了。
易行臉上的表情卻沒什么波動,他盯著賀硯回的眼睛,仿佛堅定地要從里頭找出什么東西來:“可為什么,她一直在說凌粟懷孕了。”
賀硯回這回連個眼神都懶得給易行,漂亮的眼睛微微瞇了瞇:“你們易家,是想要孩子想瘋了?”
“她雖然精神恍惚,但不還不至于到...”
“他懷孕了,你們易家就讓他跟你結婚?”賀硯回站起來,往門口站了站,斂著眼睛,嘴角帶著些笑,送客的意思非常明顯,“還是說,你想去找什么科研機構研究他的身體構造?”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易行站起來,咬著牙看賀硯回。
兩雙眼睛對視,平靜中壓著掩不住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