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沒有辯駁的余地,賈璉當然知道自己不夠穩重。
在父親面前,就很難有穩重得起來的人。
從二叔到祖母到賈寶玉那混賬。
全都被氣得跳過腳的。
賈璉對父親的崇拜超過了任何人,他點頭應是,就閉上嘴,回憶起這天的經歷來。他進了非權貴不得入內的芙蓉樓,外頭吹噓得厲害,其實也就那樣。那什么卿婉姑娘簡直沒腦子,父親這樣超然物外的高人是誰都能入眼的
到府門前的時候天幾近全黑,父子倆并肩而入,府上已經擺過晚膳,給他們留了些,別的主子都用過了。已經是這個點,賈赦就沒去榮僖堂給史太君請安,而是直接回了自個兒的院子,剛進門,到院子里頭,就聽到王熙鳳的聲音,張揚的,有些咄咄逼人“二爺怎么才回來,這都什么時候了”
在他最景仰最濡慕的父親面前被媳婦兒這樣掃面子,賈璉就不高興了,他正想訓兩句。賈赦卻先一步開了口,他看著王熙鳳,臉上沒什么表情“少管爺兒的事,幫你母親把院子管好,女人家安分些。”
賈赦這么說,王熙鳳能高興才怪,她看向賈璉,大有討說法的意思,賈赦沒給小兩口說話的余地,“璉兒你跟我來,為父有話問你。”
從前因為父親不管不顧,賈璉不得不將王熙鳳哄好,為的就是在她姑媽也就是府上真正的大管家王夫人手下討活來干。作為男人,啥都讓媳婦兒來安排他真的愿意
不,當然不。
那樣的選擇只是被逼無奈罷了。
看到父親隱藏的實力之后,賈璉看到了出路。
他不輕不重的瞥了王熙鳳一眼,“你回去吧,我隨父親去書房。”說完他就跟著走了。
因為早上受了冷臉,邢夫人就沒腆著臉湊上來,只是在屋檐下站著給賈赦問了個安。等爺兒離開之后,她嘲諷的看了王熙鳳一眼。
“我說王氏,你不把我這做太太的看在眼里沒關系,老爺說的話最好記牢了,犯了事別怪我沒搭手救你要我說,女人就該本分些,搞那些幺蛾子也不怕壞名聲。”邢夫人的確小家子氣,偶爾也會酸幾句,她卻極少將自己對王熙鳳的不滿擺在臺面上來說,賈璉這媳婦有手段有能力,還是二房王氏的親侄女,礙著這些邢夫人不說什么。
不說不代表沒有怨言。
以前老爺啥也不管,她說話做事都沒有底氣,親眼看到賈赦嗆了史老太婆幾回,府中局勢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二房住在榮僖堂里日子也不痛快,老爺對她還是不冷不熱的,比起從前任意辱罵,徹夜不歸完全不留體面,已經好了太多。
邢夫人和王熙鳳嗆聲。
大房的奴才都低著頭,裝作很忙的樣子,不敢多看。
王熙鳳怒極反笑,她倒沒同邢氏討論女戒和婦德,而是一針見血讓邢夫人叫疼。“我這不是擔心二爺,沒注意到太太您么,媳婦王氏給您請安了。哦,對了,公公方才說讓我與您一起打理大房的日常事務,別的都好說,為了避免銀兩和貴重物品遺失媳婦以為咱娘倆分工,一個記賬,一個打理庫房。”
這的確是最科學的做法。
拿庫房鑰匙的就不能管賬,否則監守自盜不要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