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什么話”
“政兒是朝廷命官,還能掃了你的臉”
“再說了,那種場合,去的都是在京城里有頭有臉的,你身上沒一官半職不帶個鎮得住場的恐怕要遭白眼,自古官家多勢利。”
便宜娘這話一點兒不做假,可惜,賈政那樣也鎮不住場。
“不我被侮辱沒關系,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是老天爺對我的考驗,不能讓二弟替我承擔,我雖無用,畢竟是兄長。”
“二弟體面大,什么場面沒見過,不就是個生辰宴,沒什么好稀奇,還是讓璉兒跟我見見世面。哎,張氏去得早,這些年,我實在太疏忽他。”
作為一個神棍,賈赦就是靠忽悠人拿錢的,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將賈政捧得高高的,句句都是為他著想,實際沒讓史太君討到半點好處。
全程旁聽的鴛鴦心里已經是驚濤駭浪,大老爺平日里說話沒分寸,關鍵時刻倒唬得住,連老太太都被堵了嘴,她想說點什么,還沒發出聲,就對上賈赦似笑非笑的表情。
━┳━━┳━
算了,還是別管閑事,這種事做丫鬟的怎么好開口。
當心惹禍上身。
賈赦想了想,說“凡事天注定,莫強求。方才我見二弟臉上泛赤色,雖不明顯,也當謹慎行事,休要特立獨行,恐怕會有口舌之爭甚至受鞭笞之苦,還是別去那種場合為好。”氣色偏赤的確可能有口舌之爭,但不一定,賈政的官職雖然低,終歸是為朝廷辦事,遭鞭笞的可能性實在很低。
他就是這么一說,想讓便宜娘三思,卻適得其反。
史太君與大老爺不親近闔府上下都知道。
從前怒其不爭。
現在恨他生性涼薄,用若無其事的表情說出詛咒人的話,簡直喪德。
先是說府上要來喪報,敏兒就死了。
之后說寶玉是個害人精,府上丫鬟都避著他走,寶玉那樣敏感,如何受得了
造了這么多孽還不夠,如今還敢點政兒的名。
真是孽子禍害
史太君氣得發抖,指著賈赦的鼻子斥罵“連親弟弟都不放過,你怎么不說我這老婆子”
這就是純感慨,卻被大老爺聽成了問話。
他老老實實的回答說“再有什么事也該讓兒子來頂著,怎么能讓您煩心我說這個是為了提醒二弟,做哥哥的總不能看他誤入歧途。人的面相和氣色是不作假的,瞎說一通倒是能讓您高興,該來的還是會來,天注定,躲不過。”
就算他說得再正經,史太君也不想聽。
她靠在軟榻上,閉著眼,半晌才說“別說這些有的沒,你若是還把我這老太婆放在眼里,就帶政兒和寶玉過去,一家人應該齊頭并進,別攔著不讓人好。至于送禮的事,讓王氏開府庫你自己挑,四阿哥是德妃的親兒子,你侄女便是在永和宮討生活的,具體斤兩你自己掂量。”
說著,她停了一會兒。
又補充道“你恐怕覺得我過去苛待了大房,今兒個四阿哥提出來,我便與你說清楚。對我來說,榮國府是最重要的,政兒是官老爺,自然要給足體面。老太太臨終前將私庫的鑰匙交給了你,我若真是有心苛待,早該把它拿過來你出去吧,好生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