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沒立刻補救,他還真的仔細看了,那個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的眼神讓黛玉眼眶一紅,她瞥了史湘云一眼,轉身就走人。王熙鳳心思一動,就想起公公賈赦說的,多照看黛玉,她玩笑似的說“一眼看過去是有些像,仔細瞧來,其實大不同。林姑父是揚州巡鹽御史,將官家小姐比作戲子難怪林妹妹要生氣,你們繼續聽著,我去看看。”
迎春也想去看她,還沒來得及跟上王熙鳳就走遠了。
今兒個是林黛玉的生辰,她本人撂擔子走了,多少讓余下的這些心里不是滋味,賈寶玉原本要反省,聽王熙鳳那番話就想起當初林黛玉自稱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小姐”,還諷刺府上這么多姐姐妹妹。想到這事,他又賭氣不去管了,反而是勸慰湘云說“云妹妹莫難過,這不是你的錯,一句戲言罷了。”
史湘云本身也沒覺得自己有什么錯。
她不也是官家小姐史家可是一門雙侯,還能比林家差
說到底不過是林黛玉小氣,愛拿喬罷了。
戲班子繼續唱,寶玉和湘云聊得熱絡,三春各懷心思。另一邊,王熙鳳果然追上了黛玉,溜嘴皮子寬慰她幾句,黛玉就笑出來。
她想了想,說“外祖母和大舅老爺對我實在是好,不過,寶玉卻”她沒說完,王熙鳳就嗔道“雖然都在榮僖堂,寶兄弟慣愛往外跑,你又是個院門都不出的,碰頭的機會也不多,管這些做什么這么長時間,你也該看出來,公公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同京中許多貴人交好,便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們也該有好日子過。”
在別人跟前,王熙鳳都是妙語連珠,說不盡的吉祥話,難得會說兩句實在的,黛玉想了想,也有道理,“嫂子說得極是,我糊涂了。”
她們又說了會兒話,才回到園中搭戲臺的地方,過去就撞見賈寶玉同史湘云調笑。林黛玉心說自己的確不該計較,同沒規矩的人說規矩,那是蠢人才會干的事。
戲聽了,詩也作了,用過午膳以后,姐妹們就相邀出府,說是要去參加賞紅會。三春都是早有準備的,黛玉也剪了彩紙,對她而言,花朝節意義非凡,總不能輕慢對待。說起來,最初的時候掛在枝頭上的就是最普通的彩紙,后來為了顯示女兒家心靈手巧,就翻了各種花樣,各地都有賞紅會,比誰剪的圖案更新穎更好看。
姑娘家都出去了,賈赦父子也沒在府中逗留,他們一個去了君子別院,一個去給大阿哥胤褆挑生辰賀禮。
頭年四阿哥生辰,東西是在府庫里挑的,這回卻不成。
他沒準備提前知會,只想帶賈璉一人。
因為韓夫人那事,賈赦已經被吹成了本朝第一神算,無數人排著隊想見他。昨個兒在榮府沒劫到人,君子別院那邊也是空等了一場,賈大老爺沒出現,賈璉倒是說了幾句,按照他的說法,從前怎樣,以后也相同。想要求指點,那就發奮努力學習君子四藝,只要能在同級較量之中,在不做假的情況下連贏七場,無論是誰,都能去中院聊人生。
若是做不到這一點,那就全看心情。
賈璉沒說“只要錢到了位一切好辦”這樣的話,來日方長,父親那死要錢的個性遲早會被摸透,何必上趕著去說。
他這番話讓讀書人不再苦等,而是更加發奮的練習。至于武官武將以及京城里的土財主,也不再繼續守下去,看著黑壓壓的一堆人賈赦的心情能好杵在這里真是一點用也沒有,不如想法子來幾個愉快的邂逅,然后順便問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