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胤禎是康熙二十七年生,他自幼聰慧,學文習武都極易上手,深得康熙喜愛,更是烏雅氏的心肝。勇猛無畏雷厲風行都是他的優點,不過十幾歲的年紀總有血性,易沖動。自宮廷夜宴時起,那一連串的事直接將他砸懵了。額娘的貼身太監行刺皇阿瑪,是逆賊想起與他目光交接那幾次,感覺的確很不好,像是有什么臟東西附在身上。
就算那真是個逆賊,也不可能是額娘的人,這背后鐵定還有故事。十四本來就有些穩不住,想到康熙跟前幫德嬪說好話,還沒從阿哥所出來就聽說第二道圣旨已經下了,衛氏被封為貴嬪,雖沒能直接取代烏雅氏,身份上已經高出半階。不用想就知道親娘會怎樣痛心,十四能忍得下這口氣
永和宮正殿已經遭封鎖,想去安慰無門,去找康熙的話,他又不知如何開脫,能說的永遠只有那幾句話,“兒子可以擔保,不可能是額娘”、“求皇阿瑪原諒她一時不慎讓逆賊埋伏在永和宮”、“具體是誰的人根本不能定論”能得到什么回復都一目了然,要是真懷疑烏雅氏,手段就不會這樣溫和,四十一年的帝王生涯已經讓康熙有了鐵石一般的心腸,翻牌子行魚水之歡是一回事,關乎江山社稷的事,平時再怎么寵,也不能因為女人將自己乃至整個后宮置于危險之中。
為什么降位份
為什么禁足
不就是因為賈赦那番提點。
常人體內是三魂七魄,烏雅氏竟然有五魂,這也罷,還是邪道士用秘法強行植入她體內,長此以往,妖魂將取代主魂。這種吸陽氣和紫氣的東西不用提醒,康熙就不會靠近,發落德妃他一點負擔也沒有,非但如此,還覺得自己寬宏大量得很,烏雅氏險些釀成大錯,他能原諒,對方就應該感恩戴德。
這些十四也能想到,他心里不好受極了,說那妖道是受別人指使陷害額娘的,他沒有證據;讓皇阿瑪收回圣旨,他沒有膽量明知道事情不成還去鬧,那不是聰明,也不是孝順,而是讓已經很尷尬很為難的德嬪越發不好過。大多數時候康熙都是慈和大度,打天下需要鐵血手腕,做皇帝卻要宮心計,即便如此,只要牽扯上謀逆這話總是,沒拖出去斬首或者牽連全家已是萬幸。十四忍了又忍,他不想拖額娘后腿,想找四哥商量個辦法出來,卻聽說胤禛去了君子別院,還有八、九、十同路的樣子。
去君子別院不打緊,十四也明白胤禛同賈恩候之間交情不錯,可為什么同那伙人一道雖然平時不親近,在胤禎看來,那是他親哥,自然應該幫額娘奔走,與自己在同一戰線上,和老八勾搭那是通敵賣國。
沒錯,就是通敵賣國。
不知道衛氏在這節骨眼上升了位份
她險些就要取代額娘的位置,做兒子的不回報點什么便罷,還上趕著去舔人腳丫子。呵呵,他從前就就覺得四哥生性涼薄,不友愛兄弟,也不關心額娘。從前以為是他愛得深沉,自己沒感覺到。患難見人心,這回可算是開眼界了。
人年輕的時候總是沖動,吃的虧多了才會沉淀下來,老十四連大婚的年紀都沒到,又是被烏雅氏寵大的,腦子倒是有,卻不知道什么叫分寸。留在宮里也不是辦法,他想了想就跟著去君子別院,看看四哥到底在搞什么鬼,順便讓賈恩候幫忙起個卦。
出去就招了不少閑話,畢竟是皇子,沒人明目張膽說什么,在店鋪瞎逛、酒樓吃喝的八旗子弟全都交頭接耳,十四是在宮門前騎馬走的,雖然沒跑起什么速度,比馬車和轎子卻快了很多,到君子別院基本沒用什么時間,他將寶馬套在大門口的石獅子上,拿著鞭子就往里走,周身氣質一看就是黃帶子,門房壓根不敢攔,發愣的時間就把人放進去了。十四知道中院才是大老爺待的地方,他直接朝那里去沒上過當不知道有些地方闖不得,尤其是玄門弟子的住處。賈赦雖不常去君子別院,尤其在三月那場紛亂之后,別院這邊清凈了不少,享受著這里免費吃喝還在遇到事以后第一時間撇清,徹底抹殺對方的努力,反過來聲討他的人,大多沒好意思再來,讀書人同別的群體不同,他們基本還是要臉面的。也有一些在賈赦逆襲之后立刻腆著臉湊回來,說自己是被蒙蔽了,大老爺壓根沒搭理他們,一心忙著天師府的改建,甚至沒在君子別院露臉,至于賈璉,他那會兒正忙著反省自己在生辰宴上當眾唱戲這種給親爹丟臉的行為。
那些個墻頭草被學子們一人一口唾沫星子直接淹死,就算是假清高,被人這樣訓過之后也拉不下臉,別院這邊就清凈了不少,留下來的都是人品頗好并且潛心做學問之人,畢竟下屆科舉就在康熙四十二年,有這樣的條件還不知珍惜,三甲就不說了,要是連個進士或者舉人都考不中那才沒臉。
這是茅山道士鬧過之后的第二個月,賈赦頭一次到君子別院去,他同四爺約在那里相見。八、九、十則是跟著四爺過去的。五條漢子坐在中院堂屋里,說了一會兒,十四爺就闖進來了。他們都聽到遠遠的有勸阻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