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變了一切都不同,若是從前,史太君鐵定會覺得老二真是貼心,這才是她的好兒子,方才被賈赦感動得一塌糊涂,猛的聽到這話她真是不適應,“赦兒從前的確是荒唐些,他已經變了,如今是萬歲爺冊封的天師,你得尊重些,長幼有序這四個字要好生記住。”說這話的時候史太君是好心提醒,二房兩口子心里卻放起狼煙,嚴密戒備。
這話不對啊,壓根不像是老太太會說的,難不成今兒個這一趟就成功洗腦了賈政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卻不敢抗議,畢竟長幼尊卑是自古傳下來的東西,不聽母親的教誨對兄長不敬傳開來簡直要悲劇。“兒子一時情急,母親莫生氣。”
史太君點點頭“你們是親兄弟,應當守望相助,心里莫有什么隔閡”她就發現老二臉色不好看,王氏更是不經意流露出些許的不以為然,不想聽也罷,叫他們過來本就不是聯絡感情的,“赦兒將寧府那邊蓉哥兒媳婦的身世告訴我了,事關重大,這才將你們喚過來交代一番。”
蓉哥兒媳婦不就是秦可卿誰不知道她是秦邦業抱養的女兒這有什么好說他們還沒理出頭緒,史太君就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聽到秦可卿是老朱家的人,俗稱前朝余孽,賈政和王夫人同時變了臉色,心中驚駭不已。
“這是真的若是傳出去可如何是好”
“到底是寧府那邊的事,就算要問罪,同我們有什么干系”
兩口子先后開口,一個是惶恐,一個急著撇清干系。
這種態度讓史太君在心里直搖頭,她從前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貴人們的眼光真是沒錯的,同老大比起來,這個在工部摸爬滾打無數年卻始終沒有升遷的二兒子真是差了許多。窩藏前朝余孽的確是重罪,卻不是沒有挽救的辦法,他不想著怎么解決,嚷嚷有什么用若賈赦也是這樣,早在太子那貼身太監將秦可卿生辰八字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露餡了,能有回旋的余地
史太君沒說老大已經拿出解決的辦法,而是問道“政兒你有什么想法”
賈政臉色十分難看,他憋了半天才說“母親您恐怕不知道若此言不虛,事情就嚴重了,窩藏前朝余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賈家兩房一脈相承,要撇清不容易,不如讓蓉哥兒找個理由將秦氏休棄出門”
“”這樣做不僅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讓人覺得是因為陰謀暴露狗急跳墻犧牲一個弱女子保住全家,別說萬歲爺會不會放過,就算真的逃過一劫,名聲也壞了,史太君還沒說什么,賈政又說,“婦人有七去,不順父母,為其逆德也;無子,為其絕世也;淫,為其亂族也;妒,為其亂家也;有惡疾,為其不可與共粢盛也;口多言,為其離親也;竊盜,為其反義也要想打發她不難。”
且不說秦可卿膝下無子,就算她樣樣都好,要編排她也不難。考慮到賈敬在道觀里煉丹多年,不敬父母這條用不上,淫、妒、口多言、盜竊都很容易栽贓。別看賈政平時做決定不容易,總是瞻前顧后不果決,在這種問題上,他才真是狠得下心,別說史太君,就連邊上王夫人心都涼了半截遇上點事自家夫君就能用七出之條做筏子打發人出門,這招能對別人用,指不定哪天也會對她,王夫人原本還想說兩句,聽到這就閉嘴了,賈政也察覺到氣氛不對,他才補充道,“不是兒子心狠,在賈家和秦氏之間,這是必須要做的選擇。”
雖然秦可卿的確是個淫婦,和公公賈珍扯不清,這事卻只有當事人、賈赦和史太君知道。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賈政竟然說出這樣的話,犧牲婦人的名節只求保全自己,這不是君子所為。失望是肯定的,一直以來被她寄予厚望的兒子竟然已經長成這樣了,史太君在心里嘆了口氣,她道“此番,秦氏肯定活不了,這樣打發她未免太過殘忍”
“關鍵時刻不能婦人之仁,不同她劃清界限萬歲爺恐怕要誤會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