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遠方那列威武雄壯的鐵甲船隊徹底消失在風雪里,陳監首才又出聲說道:“那天薛忘虛和梁聯一戰,距虎狼北營十里的一處樹林里,還死了一個修行者,他是內史司的南宮傷。”
夜策冷的眉頭頓時深深皺起。
我知道你當時也在虎狼北軍附近。之所以你們都沒有察覺,是因為殺死他的,是九幽冥王劍。”陳監首看了她一眼,說道。
夜策冷一怔,雙眸中流淌出古怪的情緒:“連她都出現在長陵,已然能夠動用九幽冥王劍的力量么?怪不得連南宮傷這樣的人被殺死,都不讓我監天司知曉。”
陳監首垂首,看著自己微黃的指甲,輕聲道:“對于‘那個人的傳人,你們監天司有什么線索嗎?”
夜策冷轉身看著他,微冷地說道:“若是有,我早就告訴你了……為何有這樣的問題。
“這和以往不同。”陳監首抬起頭,迎著她直視的目光,艱澀地說道,“包括王上和王后,在長陵任何人的眼里,我們都是無法調和的死敵。他們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才能更好地活下去。但是這次真的和以往不同…因為這次牽扯到‘那個人’,非同小可,而且我比別人更了解你,所以即便是我也沒有什么信心。”
“怕我做出什么傻事情,將你也拖下水么?”
你完全不需要有這樣的擔憂,一切都已經太過遙遠,如今已是秦王十一年夜策冷看著他,微冷地說了這兩句,便轉身離開,很快消失在風雪之中。
陳監首看著風雪里那一長串慢慢消失的腳印,神情更是頹廢落寞,搖頭嘆息了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那個人’已經死了十幾年,按理一切都已成定論。前朝的很多道理,到現在根本行不通。然而誰都知道,許多東西,該在的都還在,我便是怕你還用前朝的道理來處理現在的事情。”
昨夜的雪很大,梧桐落周遭的街巷,家家都在清掃門前的積雪。
拿著一柄鏟子的丁寧也是其中之你們又不在意酒鋪的生意,何必花這力氣?”看著賣力鏟雪的丁寧,坐在屋檐下烤火的薛忘虛忍不住說道。
丁寧直起身來說道:“大家都在掃雪,我不掃,到時候雪停了,車馬過得多了,積雪化的污水就要流淌到人家門口。我現在掃雪,是因為大家都在掃雪。”
薛忘虛頓時愣住。
這么簡單的道理,我居然不懂。”愣了數息之后,他感慨地說道,“怪不得有些修行者一定要在塵世中修行,生活中的細節往往蘊含著大道理。
梁聯一戰后,丁寧固執地沒有讓他回白羊洞,而是讓王太虛幫他在梧桐落里租了間院子住下來。
現在他越來越覺得丁寧的做法是對的,既然已經成為尋常老人,自然就要像尋常老人一樣生活。
“洞主!”一聲帶著哭音的呼喚卻打破此時的意境。
一道頎長的身影如風般從一側巷口掠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他身前,雙手落在他的膝上:“洞主,您為什么想不開要去和梁聯大將軍決斗,您現在這樣,可如何是好!來人滿臉淚痕,面相寬厚仁和,正是白羊洞大師兄張儀。
薛忘虛啼笑皆非,看著憂心忡忡的張儀,卻是嘆了口氣:“又不是死了,哭什么,快起來!
張儀起身,但依舊忍不住心中的悲傷,數日之前還是七境的洞主,今日卻已成為風燭殘年的老人,連風寒都無法抵御。
與此同時,巷口又出現一個驕傲的年輕人。
這是一個來自關中的少年,背著一柄紫色的劍。他的身后跟著一個微胖的中年商賈,
面目和藹可親。
關中少年徑直走向丁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