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大宅后門,廚娘瑪莎正站在一盞路燈下,焦急地等待著她的少爺回家。
“去。”伊安停下了腳步,松開了手。
萊昂走了幾步,回頭朝伊安望過來。
“花都公學說,如果我能通過下學期的入學考試,就可以考慮讓我回去。”
伊安揚眉“那你需要一個家教。你父親打算給你請一個嗎”
“他并不覺得我能通過入學考試。”
“我會和他談一談的。”伊安說。
“行。”萊昂擺了擺手,“不過你要再被他誘惑了,我可不一定會去救你了。”
“我沒有”伊安試圖辯解,但男孩已像一只小野獸一樣飛竄著跑走了。
公爵的小兒子克里斯的洗禮是在一個暑氣沸騰,陽光熱辣的盛夏舉辦的。
整座中心城區就像跳水般,一頭從溫柔的初夏扎如了酷熱的仲夏之中,沒有絲毫預警和過度。
公爵夫人就像一個急待炫耀新研發產品的廠家,將洗禮儀式后的草坪酒會舉辦得猶如一場盛大的產品發布會。弗萊爾凡能排得上號的權貴全都受邀前來,瞻仰她最杰出的產品。
頭銜高低不一的貴族們,受封的爵士們,投機的證券交易商,銀行家,運輸大鱷,大農場主,當紅的明星、運動員,還有駐扎在弗萊爾的帝國軍總司令
伊安的師兄卡羅爾主教甚至是小克里斯寶寶的教父。
帕特農莊園的草坪成了歡樂的海洋。一座座潔白的涼棚架起,妝點著象征著健康和富足的桔梗花和麥穗。美食堆滿長桌,一座座香檳塔被斟滿,巧克力噴泉源源不絕地噴涌著。
奧蘭公爵同所有權貴一樣,并不喜歡使用ai機械侍,而以能雇傭得起人為仆役作為身份的代表。但是今天,莊園里也出現了一隊機械侍樂隊,吹拉彈唱,將氣氛烘托向高潮。
書房的落地玻璃窗將草坪上的喧囂和熱浪隔絕在外。雪茄在靜靜燃燒,酒杯中冰塊喀喇輕響。
“所以,你的意思是”公爵抖了抖煙灰,把雪茄咬在嘴里,望著坐在對面的藍袍神父。
“請允許我給萊昂補課。”伊安端著茶杯,認真地說,“時間已經很緊迫,距離開學只有六周了,而他要補的功課還不少。”
“不用那么麻煩。”公爵擺手,“我已經打算把他送去魯特學院了。”
伊安一驚“很抱歉,公爵。那是一所半軍事化的學校”
“這不正適合那小子嗎”公爵喝著酒,“他是將來要從軍的,提前適應一下也好。花都并不適合他。”
伊安這幾日緊急研究過了弗萊爾星的學校,知道魯特學院雖然也是私校,排名卻都在一百往后,專用來接收那些叛逆的少年,以嚴格苛刻的軍事化教育敲打馴服他們。
“請您不要這么對萊昂”伊安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不應該就這么被放棄。他才十二歲,還在成長和改變,現在就將他定義成不可救藥還太早了”
“恕我直言,神父。”公爵說,“我當然相信你在神學方面的造詣,但是”
“我有全科教師證。”伊安早有準備,拿出了證件,“我有雙碩士學位,一個是神學,一個就是教育學。我知道我很年輕,沒有什么說服力,但是輔佐一個七年級的學生,應該是能勝任的。”
公爵嘴角抽了抽“你還真是有備而來,神父。我發覺你對犬子特別關心,是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嗎”
“萊昂是個相當聰明的孩子”伊安瞪著這個不負責的父親,“我能從他身上看到閃光點,看得到他的潛力。他只是需要被愛,公爵大人。”
“愛”公爵轉動著酒杯,露出飄渺而又滿是譏諷的笑,“這還真是個在這個家族中很少能聽到的詞。”
“再給他一次機會,大人。”伊安懇求著,“讓他來我這里接受輔導,反正現在也是暑假。如果他不能通過入學考試,那么,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公爵哼了一聲,吐出一口青煙。
孩子們說笑著,帶著兩頭最新款的機械獸路過,望見金發男孩正背著手站在書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