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的午后,吹著風的樹陰下,安詳的時光在兩個年輕人短暫地沉默中踱步。
“從我們倆認識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了你對他的癡迷。”桑夏握住了萊昂的手,朝他溫柔笑了笑,“我知道你一直為這段迷戀苦惱,因為他永遠不可能回應你。但是從旁觀者的角度,我很羨慕你的好運呢,萊昂。”
萊昂劍眉輕挑,無聲發問。
桑夏說“你戀慕的人,那么美好,是個百萬中都未必挑得出一個的優秀人才。而不論如何,你對他來說,都是最特別的人。他在意你,絲毫不比你在意他少。也許你們無法成為愛人,但是你們之前的羈絆,深厚的感情,足以勝過旁人無數。這就是幸運呀,我的朋友。”
萊昂沉默片刻,反抓住了桑夏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你是個真摯的朋友,桑夏。”
“我知道。”桑夏得意地仰起俏麗的臉龐,“能擁有我這樣的朋友,是你另外一個幸運。”
兩人握著的手,手環幾乎在同一時間振動了起來。
萊昂和桑夏對視,神色驟變。
悠閑的午后,以及少年人思春的憂愁,全都被手環急促的震動一刀割斷。歷史變革的腳步突然加快,催促著場外的人們登上舞臺,容不得他們為私情而耽擱片刻。
來自帝都香榭宮的御令果真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到了弗萊爾。
奧蘭公爵接到的命令甚至比別人更加嚴格公爵一家在沒有接到新通知前,甚至不能離開帕特農莊園。
他們被軟禁了
“可是萊昂秋季就要去溫斯頓軍校念書”伊安苦惱得甚至超過了正經的家長奧蘭公爵。
溫斯頓軍校是位于隔壁州府星的一所軍事學院,在拜倫帝國的軍校里也勉強能在前二十名上吊了個車尾。
她顯然不是萊昂能考上的最好的學校,而只是公爵和伊安各方權衡討論后,覺得最適合萊昂念的學校。
“你覺得我們會被關好幾個月”萊昂問。
“誰都說不準。”伊安面色凝重,正在飛速瀏覽著一大堆文件,“針對這次爆炸事件的調查甚至有可能會持續幾年。而皇帝越嚴格,就意味著他認定皇太子是被人算計了。只有他找出了誰在針對他的繼承人,我們的危機才能解除。”
金發青年因神父那一句“我們”而心情一松,笑著倒回沙發里“去不去溫斯頓念書也沒關系。你知道我的。”
伊安當然知道。眼前這個高大的少年早在十五歲就已修完了高中所有學分,然后一直自學軍事大學的課程。
短短三年里,他已修足了軍事學和指揮學的所有文化課學分,如今也不過就差進軍校里接受一些系統的軍事訓練,熟悉機甲操作,混一個正統的出身罷了。
知道這個事的人極少,給萊昂授課的老師是伊安找關系從帝都的名軍校請來的,但是他們也都不知道網絡對面的少年是什么身份。
表面上,萊昂依舊每天去花都公學里混日子,成績優異但是不過分炫耀,還是明星球員,帶領了校球隊奪了好幾個聯賽冠軍。臨畢業了,甚至還給這小子混到了畢業生代表。
“皇帝的疑心病真是進入晚期了。”萊昂橫躺在沙發里,咔嚓吃著薯片,一雙大長腿搭在沙發扶手上。
“我們一家子住在這么偏遠的鄉村里,成天出海抓水怪,風里來浪里去的,家父連村里公豬配種都要去管。而他的太子一有事,他還首先懷疑是我父親在背后搞鬼或者在他眼里,偌大個帝都,就沒有別的人能威脅到他的太子了”
“我可沒法揣測貴國皇帝的想法。但是非常時期,低調點沒什么壞處。”伊安正忙著批閱著文件,因為萊昂總來纏著他,讓他也不方便去約瑟夫主教官邸辦公了,只好把大量工作帶回來處理。
伊安忙中不忘嘮叨“萊昂,不要在我的沙發上吃薯片,說過你多少次了。弄臟了地毯,卡梅倫太太又要念叨我了。”
萊昂抹干凈了嘴,蹲在一旁伊安辦公。
伊安工作起來雷厲風行,同他往日溫和徐緩的言行簡直有著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