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斟酌了一下措辭“那個孩子是我前教區資助人的兒子,我也曾教導過他神學。我是看著他長大的,同他全家”
阿德維以一個擺手打斷了伊安的解釋“我并不是在對你評頭論足,米切爾神父,你不用緊張。我對你的私生活也沒有興趣。教義里那些清規戒律從來都只能約束愿意遵守之人。就像你手上的戒指,自愿戴上,自愿摘下。我們所做所想的一切,只需要向神坦白。”
伊安的拇指輕輕地摩挲著戒律戒,濃長低垂的睫毛遮著眼底所有情緒。
“我只希望你的社交不會妨礙你的工作。”阿德維說,“這里是96區,如果經常有個開著豪機的貴公子出沒修道院,傳出去又會讓我的報告非常難寫的。”
“請您放心,神父。”伊安鎮定道,“我絕對不會因自己而給修道院和您帶來困擾。”
“那就好。”阿德維轉身,“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希望你從明天就開始工作。明早八點半,院長辦公室見。”
伊安回到了小宿舍,裹著披風躺在床上,放松著奔波了一天的疲勞身軀。
屋內燈光十分昏暗,反倒是窗外透進來的妓院的霓虹招牌鮮亮眩目,在屋內投下一片曖昧的玫紅色。
這一日發生的一切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掠過,最后卻定格在青年身著玄黑輕甲,站在廣場上的一幕。
他的身后是黑壓壓的群屋,極遙遠的天空,是晶瑩潔白的帝國白塔。他的身軀魁梧高大,極具力量感,再也找不到昔年頑皮少年的絲毫影子。
披風上帶著一股萊昂的氣息。
香煙、酒,陌生的香水,這些都不重要。屬于青年自身的,并非芬芳的、大海一般的氣息,將伊安包裹住。
這是屬于成年aha的信息素,渾厚,強烈,又非常熟悉,令人覺得安心。
這一夜,伊安睡得十分安詳。
夢里,他回到了弗萊爾,站在高崖邊的祭臺上,金發少年就坐在身旁。他們靜靜地吹著海風,誰都沒有說話。
醒來的時候,耳邊還有陣陣海浪聲。
“早,米切爾神父。”用早飯的時候,阿德維神父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坐在了伊安對面。
“早。”伊安道,“請坐”
“我想你可能還沒有聽說,”阿德維修長的手指拎著糖包,優雅地甩了甩,就像貴公子搖鈴召喚仆人。
“昨天夜里,修道院附近出了一起襲擊事件。幾名受害人傷勢很重,有致殘的可能呢。”
伊安用餐巾抹了抹嘴“真遺憾聽到這個消息。我們需要做什么嗎需要去探望一下嗎”
“如果你樂意的話,我沒意見。”阿德維的哼笑低沉華麗,似大提琴發出的短促音符。他開始往咖啡里加第二袋糖。
“我和大部分樸實的居民的看法一致。那幾名受害人躺在床上不能動,對這個社會的貢獻會更大一點。”
伊安嘴角抽了一下,埋頭吃著三明治。
“你的履歷里說你曾召喚過圣光。”阿德維神父嘖嘖,開始撕第三袋糖,“我本來以為那不過是你編造的噱頭。但是現在看來,你到來的第一天,教區里的一只毒蟲就得到了圣主的懲罰。也許你還真的管點用呢。”
“您太過獎了,神父。”伊安忽略了話里刺耳的諷刺,“神無所不知,關注著每一個角落。罪惡并不是不會得到懲罰,而只是懲罰暫時未到罷了。”
“歌頌萬能的神。”阿德維神父大灌了一口咖啡,含糊地嘟囔著,“我想我們倆的合作會非常有趣的,米切爾。”
圣米羅修道院并不大,全院只有兩百人不到。老院長年事已高,半退休中,將所有庶務都交給了阿德維神父打理。
修道院自身的工作并不復雜。但是阿德維神父還要要主持96區里唯一的教堂,每日里要花大量時間來處理教區里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