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主會贊美你的善舉,小姐。”阿德維朝桑夏點頭。
“一枚銀幣可改變不了她的命運。”桑夏苦笑,“這里像她這樣的孩子,這里還不知道有多少。他們的失學率那么高嗎”
“96區里有六所公立學校。”伊安說。拜這幾天處理公文所賜,他從理論上掌握了教區的各項數據,“但是入學率和升學率都非常低,輟學率倒是居高不下。”
帝國法律規定公民必須接受十二年義務教育,但是法律執行力度極弱。國家雖然免除了公立學校的學費,但是學雜費對于窮人家依舊是一筆不小的負擔。貧困家庭更傾向于讓孩子早早輟學,打工補貼家用。
“對于這里的年輕人來說,能從職校里學得一門本事,然后進中城區或者上城區工作,是最理想的生活了。”阿德維神父帶著眾人繼續朝前走,“但是能讀到中學畢業,升入職校的孩子就已十分少。”
“教育投入對這些家庭來說還是太沉重的負擔。他們覺得不劃算。”伊安解釋,“他們更傾向于多生育,讓孩子早早工作,人多勢眾,也才能在當地立得住腳。”
“帝國的法律想必在這里不大管用。”萊昂說。
阿德維點頭“他們有自己的幫派和宗族勢力,有自己的法則來解決矛盾糾紛。帝國的法律在這里,大概只有積分兌換系統是有效的,其他都形同虛設。想要減輕學雜費,或者上更好的學校,需要積分來兌換。可是體力勞動所能兌換的分并不多。”
他們從小巷回到大街上。
說是大街,也不過一條二十來米寬的車道,兩邊停著一些早就該報廢了的陸上四輪車。野貓和野狗為了爭奪一只耗子的尸體,在污水里打架。
萊昂的身軀忽然緊繃,瞇起了眼,一股鋒銳的殺氣自身上散發出來。這是aha感覺到危機時的本能反應。
一輛車旁的積雪里,一個脫得只剩內衣的男人扭曲著身子躺著,渾身肌膚青紫,身邊還有一個酒瓶。行人路過,對這個凍死的人視若無睹。
“天呀,他”桑夏低呼。
“別看。”伊安把桑夏拉到身后,“沒事的,別怕。”
“不用大驚小怪的。”阿德維用手環撥打電話,“橫死的人幾乎是這里最不稀罕的景色了。碰上幫派火拼,有時候一條街都躺滿尸體巴德警長,我是阿德維是是,圣主也保佑你和你的彩票。我在第12大道,這里有個冰棍需要你們處理一下”
伊安感覺到手被握住。
“就是這里”萊昂低頭苦笑,“你大老遠從弗萊爾來到這里為了我”
“你不要比桑夏還擔驚受怕好嗎”伊安不禁笑,“我是有神職在身之人,我的本職工作就是要代表圣主來救助世間的苦難。”
萊昂緊抓著伊安的手,瞥了一眼站在遠處說話的阿德維和桑夏,低聲說“父親已經回來了,你的事他都知道了。他讓我向你表示感謝。我們現在確實相當需要一些宗教方面的幫助。”
“公爵和太子走得這么近,路易斯皇子有什么反應”伊安問。
“他高興得就像一頭吃到了卷心菜的豬。”萊昂嘲道,“他私下還不遺余力地給父親和太子編造更多的緋聞。不過父親和太子將分寸把握得很好,一直將流言控制在流言的范疇,至今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證明他們有染。所以皇帝目前還沒有表現出什么不滿。”
“陛下的身體如何”
“看不出來有什么大問題。”
阿德維在那頭朝他們招手。萊昂牽著伊安的手,跟了上去。
“但是,”萊昂意味深長地朝伊安使了個眼色,“他已經在短短三年時間里,連著換了七名御醫官了。而且,每一名都是基因遺傳病學的頂級專家。”
伊安倏然變色,下意識反握住了萊昂的手。
如果皇帝有顯性遺傳基因病,那萊昂也就很有可能也有這個病
“別擔心。”萊昂翹著唇角,柔聲安慰,“科爾曼家族并沒有什么很致命的基因病。我和父親分析,皇帝很有可能在弄虛作假,故意示弱,乘著自己還有力氣的時候,徹底解決兩個兒子的紛爭。”
“不要掉以輕心。”伊安說,“皇位繼承向來都是按照順位制的,除非繼承人不合法或者有精神疾病。拉斐爾雖然有明顯失德,但是皇帝保他的心還是很堅決的。所以,我覺得路易斯的野心有些毫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