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中每一場巨大的變革的勝利,都是由巨大的犧牲搭建起來的。”阿德維對伊安說。
伊安說“我們選擇投身到這一場風險里。可更多的人,是被動卷入其中的。”
“那我們也只有盡力而為,讓他們的犧牲不是無意義的。”阿德維說。
媒體上的征兵廣告滾動播放,征兵車走街串巷,整天在下城區出沒,宣傳著從軍的各種好處。
穩定的工資,福利,對家人的補貼,退役后安排工作更別說一旦立下軍功,還能改變自己,和整個家庭的社會地位。
每一天,都會有無數個年輕人決定結束現在游手好閑的生活,或者放棄手頭一份看不到前途的工作,穿上軍裝,提槍奔赴前線。他們決定以生命為自己博取一份前途。
每一天,都會有無數個母親哭得肝腸寸斷。
從軍對于這些底層男人來說,幾乎是最現成,最快捷地改變命運的途經,很少有人肯錯過這個機會。
那段時間里,整個96區的氣氛都特別沉重壓抑。偏偏帝都的夏季特別漫長,直到進入十月,天氣還依舊炎熱。每個人心頭都燒著一把火,讓他們在夜里轉輾反側。
伊安走在路上,經常會聽到街邊房屋里傳出哭聲。穿著軍裝的年輕人不顧勸阻沖出家門,在母親姊妹們的哭聲和父親的罵聲中埋頭奔跑遠去。
他們有的會回來,滿身創傷;有的會長眠在星空深處,成為天地的一部分。
克魯維亞軍得到了奧森帝國等國的暗中支持,戰斗力不容小覷。帝國軍甚至一開始還連輸了兩場仗,讓眾人大跌眼鏡。
夜里,伊安坐在修道院的長廊下眺望星空,總忍不住去想到那些出征的戰士。也不知道那些閃爍的光,是星光,還是爆炸的軍艦。
夜色中,伊安忽然感覺到了什么。他轉過身,走廊的另一頭,金發青年剛剛收起輕甲,站在月色中。
這幾個月來,伊安和萊昂見面的機會并不太多。
萊昂不僅要忙著學業,還要跟著父親學習。學校放假后,萊昂又在帝國軍部里做了一名實習生。實習生不如狗,萊昂加班到深夜是家常便飯。
伊安不敢去打攪他。萊昂有時深夜下班后,會偷偷來修道院看一下伊安,簡單說兩句話,就又匆匆離去。
他突然從一個會纏著伊安撒嬌的孩子,成長為了一個穩重的青年紳士。尤其當萊昂意識到伊安在回避和他肢體接觸后,他也開始注意自己的言行。
教科書沒騙人。伊安覺得自己對萊昂的身體反應正在減輕。不見到萊昂本人的時候,他已不會再失控了。抑制劑的用量又降低回了標準劑量。
不過,今夜又有所不同。
穿著白衣黑褲的青年清瘦了許多,領結掛在脖子上,領口敞開,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伊安也能聞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酒味。
“你喝了酒”
“我都快要二十一歲了。”萊昂嘀咕著,“我這是合法喝酒。”
他走了兩步,靠在一根廊柱上,不動了,歪著腦袋望著伊安。一雙藍眼睛可憐巴巴地,尾巴輕輕搖著。
伊安只好走了過去。
“酒量不行呀,威爾曼伯爵。”
“陪著將軍出席一個酒會,幫他擋了幾杯。”萊昂說。看得出他手腳有點發軟,但思路清晰,并不算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