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的,父親。”萊昂正色道,“伴隨著每一個階段性的勝利,都有更加嚴峻的挑戰到來。”
公爵緩緩點頭,斟酌著,似乎是很不情愿地,終于開口道“你做得很好,兒子。”
萊昂面色十分平靜,但如果伊安此刻在他身邊,便能感受到他內心驟然掀起的一陣波濤。
在漫長的并肩奮斗途中,父子倆早已和解。但是奧蘭公爵是一名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他一生的柔情大概只對格爾西亞流露過。即便對著最為器重的長子,雄性的剛強也讓他極少表達內心的溫情。
這樣的一句肯定,對于萊昂來說,已是他能從父親那里得到的最隆重的贊揚,和最直白的父愛了。
“我很感激,父親。”萊昂畢恭畢敬,“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你的目標應該比這個更高。”公爵說,“從今往后,你要做到的,不僅僅是滿足我對你的期望。記住了,萊昂,你要做一名最強大的勇士”
“是,父親”
伊安忽而轉過頭,望向窗外。
“怎么了”在他身旁,秘書正提著法袍,幫他穿戴。
他們的太空艦在和帝國軍分道揚鑣后,急速朝西林行駛,將原本需要二十六個小時的航行,縮短成了二十個小時。現在,他們即將抵達西林了。
“沒什么。”伊安搖了搖頭,“我剛才好像感受到了一點感動。但是又覺得不可能。畢竟”
畢竟伊安此刻距離萊昂何止十萬八千里,再深刻的共感,隔著這么遙遠的距離,都不會產生反應。
“卡羅爾主教那邊有新的消息了嗎”伊安問,“都已經過去了這么久了,夏利大主教的病情就沒有什么新進展”
“一切還是老樣子。”秘書聳肩,“卡羅爾主教的秘書總是那一套說詞大主教正在接受治療,主教在醫院里陪同。我問他大主教究竟是什么病,可他一問三不知。”
伊安眉頭緊鎖,心不在焉,以至于把圣光架的鏈子和法袍的扣子纏在了一起。
“請不要太過擔心,主教。”秘書幫伊安重新整理衣袍,“西林得圣主賜福,擁有全人類最先進的醫學技術。我相信大主教的病不論再棘手,都會被治愈的。”
“我當然不懷疑圣主的力量。”伊安勉強一笑。
但是他內心之中生出一種異樣的焦慮,像是心底突然塌陷了一個洞。隨著離西林越來越近,這個洞也越來越大。
他往黑漆漆的洞底望去,雖然暫時什么也看不清,卻下意識知道,他絕對不會喜歡里面的東西。
光紀的聲音在識海之中響起“您是覺得夏利大主教的病有些蹊蹺,是嗎”
伊安瞥了一眼無知無覺,正在整理行李的秘書。
“是的。”伊安承認,“但是我毫無根據,而且又覺得這個想法有些不敬。”
“我還以為你對夏利大主教的尊敬,已被他對你的那些卑劣的打算而消磨殆盡了。”光紀說。
“但是他的想法目前并沒有對我造成實際的傷害。”伊安說,“而他對我的撫育之恩,卻是不可磨滅的。我得將這兩樣區分開來對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