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寫于我第一次接受完圣主的洗腦之后。原來洗腦并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但是僅此一次,就讓我感覺到自己的變化。我擔心我會很快失控,于是想將一些重要的東西記錄下來。”
昏暗的教皇寢宮里,伊安光著腳,裹著一身單薄的睡袍,正跪在祈禱臺前,奮筆疾書著。
小臺燈暖黃的光,照在他毫無血色的臉龐上,那俊美的五官中在這時顯露出一股鋒芒畢露的堅毅。
“我們的孩子已有十一周大,雖然還看不出性別,但是是一個健康的小生命。這個孩子繼承了我的基因,它生而為光紀的管理員。如果我有什么不測,這個孩子就能代替我,掌控光紀。這也是我冒險懷孕的原因。”
太空艦的醫療室里,伊安渾身冷汗濕透了衣衫。他捧著培養皿,親吻著透明的瓶子,晶瑩的淚珠自長睫下滾落。
“我對孩子非常慚愧。作為一名恩父,我孕育它的目的如此功利,讓它還未出生就肩負上了重任,置身危險之中。如果我們父子沒有辦法再見,你一定要替我告訴這孩子,我有多么愛它。”
伊安將培養皿放在了彩蛋里。
這一枚彩蛋在旁人眼里或許只是一件昂貴的珠寶,卻并不知道它的內殼是用軍用太空艦材料制造,密封性能絕佳,能在各種極端惡劣條件中保護好里面的東西。
萊昂將它送給伊安,或許除了送個定情信物外并無他意。但是機緣巧合之下,這個彩蛋成了他們孩子的保命蛋。
“萊昂,你曾說過,你的愛,是你所能給我的最好的東西。那么這個孩子,也是我能留給你的最好的事物了。假如我不能回到你的身邊,這個孩子能代替我陪伴你。”
伊安將彩蛋放在了金屬保險箱里,又將保險箱用力塞進了溫室別墅廢墟的煙囪之中。
“我這一次回到西林后,便發覺情況不妙,但是我已無法抽身。我極有可能被圣主掌控,失去自我意識,成為他的傀儡。或者,發生更大的不幸若真有那么一天來臨,這個孩子會接過我未完成的事業,繼續奮斗”
教皇宮殿之中,伊安再度被機械師們押著,走進了治療艙中。
“我愛你,萊昂。這份愛宛如天賜,美妙得讓我我覺得不可思議,也讓我想要保護你。哪怕我只是一個文弱的oga,只是一個向導,我也有想要拼命保護愛人的心呀。”
一次次走進治療艙,再一次次走出來。伊安的神色已產生了明顯的變化。
他由最初的麻木又漸漸恢復正常。他能和人正常交談,禮貌地微笑,雙目幽暗如陰云密布的夜。
可除了那個金發男人,誰又在乎他的眼中是否有光呢
“圣主想通過對我的洗腦,借助哨向共感的特質,將他灌輸進我大腦里的一些極端宗教思想過度給你。只要你有一絲不設防,我相信它就會進一步控制你,讓你成為它的傀儡武士。而我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伊安在侍從的服侍下,穿戴上了一套雪白的教皇法袍。鏡子里的年輕教皇是如此俊秀儒雅,宛如一名翩翩的佳公子,盡管神色有些微呆滯,也無損他圣潔清華的氣質。
去吧,我的老朋友。光紀在識海中對伊安笑道。
去擁抱親吻你的哨兵,和他做愛,緊密接駁。將你對圣主的虔誠忠實地傳遞給他,帶領他跪拜在我的圣光之下。
伊安在隨行人員的簇擁下,登上了教廷軍的星艦。
他即將前去參加在薩蘭國首都舉辦的全星域國際金融峰會。拜倫皇帝萊昂納多三世聽說已抵達了會場,正在等著同教皇會面。
伊安坐在沙發里,西林星在他的視野里逐漸縮小,終于化作一粒星光。
“你還記得柯林斯神父和帕特的悲劇嗎他們是無意中結契的哨向,在互相影響中步步惡化,最終同時崩潰,走向毀滅。”
伊安身軀僵硬筆直地坐著,面無表情,手卻是微顫顫地,一點點抬了起來。
他的掌心里,握著一支小小的針管,里面盛著淡藍色的藥劑。雖然只有十毫升,卻能對向導起到天翻地覆的作用。
那是伊安很早以前就偷偷準備下的阻斷劑。
“萊昂,你曾對我起誓。你說你會為了我,絕不像帕特那樣失狂崩潰。而哪怕我墜入了深淵,你也會將我拽回來。”
沒人注意到教皇這么細微的動作,復雜的衣袍也將他的手完全遮擋住,連兩臺負責監控的機械侍也沒看出異常。
“我信任你,就像信任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