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展行“嗯”了聲。
沈郁是宋覓柔和他三舅的孩子。那個月圓之夜,傅淵之所以勃然大怒地沖出門,正是因為宋覓柔肆意狂笑著,揭穿了這個真相。
如今再回憶,記憶仍舊很清晰。
那晚,他從夢中驚醒,聽見樓下傳來的動靜,幾乎是瞬間就明白發生了什么。這幢別墅里的傭人對此從來都視若不見,唯有他可以挺身保護母親。
下樓時,他甚至在手里攥了把刀。
倒是沒有蓄意做什么的念頭,只是,為了防身、震懾、威脅。
畢竟他只有十四歲。
走到樓梯上,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場景。地上滿是狼藉,傅淵又陷入了狂躁狀態,宋覓柔披頭散發,坐在一地碎瓷片里。
可她在笑。
越來越大聲,越來越開懷,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喜事,漸漸笑出了淚花。
她說“我們的第二個孩子,你一直以為他生下來就死了吧其實,他叫沈郁。現在,養在他親生父親那里。”
“哦對了,他親生父親,你也認識。”
“就是你哥啊。”
當時,不止傅淵,在樓梯上聽見的他,整個人也猛的一震。
傅淵出事之后,隔天,傅展行見過宋覓柔一次。
她把一本日記交到他手里,“暫時讀不懂也沒關系,以后再讀,好好記住你那個混帳父親做過什么。”
又說,“其實沒有想過要這么快的,畢竟你和沈郁,還沒成為好朋友吶。但是那天沒忍住,現在想想,他都癱了,也算報復成功了吧。”
二伯母聽聞后說,瘋女人。
指的是她對傅展行的殘忍。
裴奚若聽完,手指已經忍不住收緊,仰起頭來,在他懷里蹭了蹭。似是一種安撫。
傅展行拉她坐下,“沈郁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心理已經扭曲了,年少時,只和沈惜有過交流。現在瀕臨絕境,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所以,在沈惜找上門時,他會將人扣住,作為己方的籌碼。
說是關起來,也談不上,只是暫時讓她住在友人的某處別墅中,二十四小時派人看守。
他給她吃定心丸,“不會太久,等沈郁落網,就會放她出來。”
裴奚若點點頭。
她猜也是這么一回事。畢竟,沈惜還可以給她打電話,就證明并不是絕對意義上的關起來。
“不過,她找你干什么呀”
“她手里有沈郁和對手公司往來,出賣商業機密的證據。”作為回報,他派保鏢將沈惜弟弟從國外醫院救了回來,之后一切醫療費用的開支,亦由他承擔。
裴奚若這才明白。
為什么沈惜在電話里會說那句話。“到現在這個地步,他應該也不會覺得,我是女朋友吧。”
這對“情人”,彼此都往對方身上都捅了刀。
“沈郁說,他就算不管沈惜,也不會放過我。”裴奚若抬手把他的領帶解開,又胡亂開始打結,似是心不在焉,“你覺得,是真的嗎”
“不知道。我沒興趣去揣摩他的想法。”傅展行吻了下她的手指。
事實上,他傾向于不會。
只是這話說出來,她怕是會放松警惕,便暫且未提。
因為有沈郁這個尚未落網的“不定時炸彈”,裴奚若本來計劃回申城一趟,也延后了幾日。
不過好在,好消息很快傳來。
沈郁主動現身,立即被傅氏集團扣住調查。
裴奚若聽說以后,想到了他那句威脅。
當時,她是真的嚇了一跳。
好在只是虛驚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