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教室里沒幾個人,冗長的一節晚自習結束,大多同學都會去趟洗手間,再散個步,慢悠悠地走回來。剩下的幾個同學,三三兩兩在位置上,做題或休息。
空調冷氣呼呼地吹,反襯出一室的安靜。
傅成蹊自覺話題結束,便伸手拿過她的試卷,“那……”
“那如果算呢?”冷不防,李琢言無縫銜接上了他的話,卻將意思引往另一個毫不相干的方向。
她坐在對面,一只手肘搭著桌沿,另一只手撐著下巴,坐姿懶散隨意,目光中卻流淌著某種直白不諱的試探。
如果算呢?
“如果你說話算數,你希望他提前來嗎?”她笑靨如花,又問了一遍。
傅成蹊聽懂了這弦外之音。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認為李琢言所謂的“喜歡”不過是鬧著玩。她常常開玩笑,他從不往心里去。
直到那個下雨的周末,她那么篤定的宣言,混雜窗外瓢潑的雨水,把他的誤解擊碎。
他性格向來淡定,卻也有一瞬的驚愕。
在傅成蹊的計劃里,起碼高中時代,不會有“女朋友”的出現。
這種時刻,按理該答“不希望”。
可隨即,同樣發生在周末的一幕,便跳入眼簾。
在那番宣言之前,她像是分享什么絕世秘籍般的,低聲告訴他甩掉自己的方法不要教她做題,不要接她電話,不要覺得認識很久,就不好意思拒絕她。在學校里裝作不認識,對她和其他人一樣。
她不喜歡熱臉貼冷屁股,肯定很快就放棄了。
……
明知她這是欲擒故縱。
傅成蹊拾起筆,筆尖在指節輕輕一轉,“嗯。”
月考結束,也意味著演出時間將近。
接連幾天,李琢言都在忙于排練。
察覺到同桌孟森夏有些不對勁,是在第一次月考成績公布之前。
傍晚時分,她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孟森夏將頭埋在桌子上。
“你不舒服嗎?”李琢言拉開椅子。
孟森夏像是沒有聽見。
李琢言有些訝異,還未開口,后座女生便輕手輕腳把她拉到一邊,低聲道,“剛才閻王把她叫辦公室去了,可能考試沒考好,讓她靜靜吧。她家…挺那個的。”
說話間,閻王從前面走進來。
班主任的身影永遠比打鈴還管用,細小的噪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李琢言和女生也各自回位。
孟森夏依舊沒有抬起頭。
李琢言想了想,還是從桌子底下輕輕拍了拍孟森夏的手,“上課了。”
孟森夏有了反應,慢慢抬起頭來。
李琢言低聲道,“不要太緊張了。”她也知道,對孟森夏而言,這句話或許只是徒勞。可是除此以外,也沒有太好的表達方式。
晚些時候,成績單下發到各人手中。
孟森夏早就從閻王那里拿到了成績單,下課鈴一打響,便兀自走出了教室。
李琢言看著她的背影,有一點擔心。
“小夏考得不好,家里人就會說她,”后座女生顯然也時刻關注著這邊,“她看著脾氣軟,自尊心也挺強的,讓她自己出去靜一靜也好。”
李琢言點點頭。
她這次考了三十七名,算是正常發揮,不進也不退。不過幾道傅成蹊講過的題都做對了,她還是挺滿意的。
恰在這時,門外有人找,“李琢言,去彩排了!”
“啊,馬上!”她應著,一下子蹦起來,把成績單隨手塞進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