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心中喜悅,連御膳都多用了兩口,正打算歇息片刻,命人將幾位閣老找來,說說這事。到時候他怎么說呢自是小題大做,說一個戲子都知道先天下之憂而憂,你們這群當官的都是尸位素餐,趕緊將府里的銀子都給朕搬出來,朕好拿去花用。
是時用什么樣的語氣,什么樣的說辭,惠帝都想好了。可誰曾想,別人都是巴不得甩鍋,倒是有一人主動前來背鍋。
安郡王入宮了,隨行還有數量馬車。
安郡王素來進宮不用通傳,還被惠帝賜了準騎馬入宮,帶著馬車入宮,也不過是守宮門的禁衛軍檢查了一番,就準許入內了。
祁煊前腳入了宮,后腳禁衛軍這邊滿臉疑惑。這安郡王帶著這么多銀錢進宮到底是為何難道說,因為陛下缺錢,缺到安郡王將府里邊角旮旯里的銅板都一掃而空帶來了
為什么會這么說
因為方才這些禁衛軍檢查的時候,看到箱中所裝的銀錢都是些細碎的。大多以銅板為主,其中夾雜著大量的碎角銀子,整錠的銀子并不多。
祁煊這么大張旗鼓入宮,還未到乾清宮,消息就被傳到惠帝面前,也傳到了許多盯在這處人的耳里。
惠帝索性就等他了一會兒,想看看這小子到底在弄什么鬼。
只是不一會兒,祁煊就到了,由太監通傳,進了乾清宮。
一進門,祁煊就嚷道“皇伯父,榮壽給您送銀子來了。”
惠帝的臉色有些怪異,他當然只是祁煊運了這么多銀子,是來給他送錢的,可
還不待他出言,就見祁煊一臉憤慨道“趙懋那老匹夫實在不識趣,皇伯父找他開口,他竟然還敢托詞。還有那些文武百官,個個都跟皇伯父作對。吃得是珍饈,穿的是綾羅綢緞,碰到些事個個都裝死,一毛不拔,勘稱鐵公雞。這江山是咱們祁家的,別人都能裝死,侄兒不能,所以侄兒來給皇伯父分憂解難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廣和園的戲子搭臺賣唱是你出的主意”
祁煊毫不遮掩重重一點頭,撇嘴譏道“這起子人個個尸位素餐,這次侄兒就好好寒磣寒磣他們。看一個戲子都能為國分憂,他們這群當官的有什么臉說為君分憂。”
惠帝錯愕,不過僅是一瞬間,他就撫掌笑了起來。
好一個寒磣好一個有什么臉說為君分憂
他就說以南寧公一貫的處事風格,不可能在這是時候跳出來,那老小子忠心是忠心,就是膽子小了些,萬萬沒想到竟是他這個皇侄干出來的
能這么毫不掩飾用這種手段狠狠去打那些王公大臣臉的,也只有榮壽這小子能干出這事來。
笑罷,他站起身走了過來,激動地用雙手拍了拍祁煊的肩膀“好小子,皇伯父沒白疼你”
祁煊露出一絲疑似羞澀的神情,不過旋即就被滿臉桀驁不馴取代了。
惠帝在前,領著他來到東暖閣的炕床上坐下。
“滿朝文武,也就榮壽懂得朕的心思,即使是你那兩位皇兄,這幾日也是龜縮在府里裝聾子啞巴,巴不得朕記不起他們。”惠帝感嘆了一會兒,才又道“來跟皇伯父說說,這事你之后你打算怎么辦朕就一直說嘛,榮壽雖平日里玩世不恭了一些,但一直是個好孩子。”
祁煊眸光一閃,幾乎沒有猶豫就道“自然是皇伯父說怎么辦,侄兒就怎么辦。”他頓了一下,“按侄兒的想法,就是戲臺子繼續擺著。擺一日,打他們一日的臉,侄兒就想看看了,他們到底能堅持下來幾日”
惠帝先是一錯愕,旋即笑了起來“好好好,好一個看他們能堅持幾日,既然榮壽已經有了章程,那就去辦吧。”
“那侄兒就不打攪皇伯父了,這就下去安排。”祁煊似乎來了興致的模樣,連坐都不愿再多坐一會兒,便行了禮告辭了。
祁煊走后,惠帝也不急著歇息了,而是就靠坐在明黃色的炕床上,時而微笑,時而忍俊不住。